沈徇棠无父无母,没有族亲,要是有亲人,就只能是妻子。
妻子,一想到这个名头,步韶栾就忍不住指尖发颤。
他还以为阿棠会回避的,却没想到这般轻易就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连日的压抑心绪,像是秋日旷野上连天的枯草,只待一点火星,即可燎原。
燎原之火,只会烧毁所有的伪装。
将心头那点子滋生的妄念暴露在所有人眼下。
而燎原的野火,也只会将亲近之人灼烧殆尽。M.
谋划将成的少年,终究是有些大意,沉不下心绪。
听到心上人的剖白,步韶栾有些激动,他从龙椅上起身,顺着台阶快步而下。
顾爻就站在阳光洒落的地方,笑着,静静等着他。
等着他的少年将他紧紧抱进怀中。
少年震荡的心,让思绪翻涌不宁。
步韶栾埋首在顾爻颈间,明明心中有千般情深,万般真心,却又不知该如何言说。
万般情话,终究是化作一声叹息。
“那阿棠以后不走了,好不好?”
少年的缎发垂在顾爻颈间,带起一阵痒意,也让那颗心微微动摇了一瞬。
听到少年撒娇讨乖的话,顾爻脸上沉着面色,将指尖的银针扎入少年的肩部。
那本就瘦弱的肩上蓦地一沉,顾爻抬手抱住步韶栾,将头埋在少年颈窝,像是贪恋这来之不易的温柔。
“陛下,臣不会离开这上京城,永远不会。”
青年的重复,像是在强调着保证什么。
“只要陛下还在这上京城一日,臣就会在,所以今日臣要给陛下上最后一课。”
他取下少年肩头的银针,在步韶栾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将他一步一步扶上那代表权力的高位。
他像是最妥帖的内侍,低着头替步韶栾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衮服,又理了理那鬓角的乱发。
动作温柔而细致。
就像是做过无数遍了。
他抬眼,就对上少年发红的眼眶,那眼里的泪水将落未落地缀在少年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上。
配上那一副委屈的神情,总是容易叫人软了心肠。
顾爻忽略了步韶栾猩红的眼眸,按着自己的步调,替人扶正了有些歪斜的十二旒冠冕。
少年的泪也是在这时落在他的手背上。
轻飘飘的,却重如千斤。
顾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