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结束了,南野又变成了那座毫无意义的小城。
南边军的所有精锐都在越州,大量的粮草,大量的箭矢,都在越州。
南野都是辅兵,是渴望认同与归宿却永远无法得到认同找到归宿的山卒,是死后得不到抚恤活着又没有荣耀的罪囚们。
如果越州是一个富家大少爷,那么涂州就是一个护院,有着一些精锐,有着一些辅兵,护着富家大少爷的面子。
如果涂州是一个护院,那么南野就是一名女婢,生而为奴,生而为婢,生而逆来顺受,不敢叫嚷,不敢哭泣,叫嚷了,哭泣了,就会被扔到枯井之中,在没有水的枯井之中,活活淹死,窒息而死。
南野的辅兵们,早已麻木了。
麻木,是这个世界上最终极的情感,不是正面,也不是负面,因为麻木会令人丢失一切情感。
齐烨身体虚弱到了极点,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起了马乾程的尸体。
马乾程不高,也不算壮硕,只是有些胖,虚胖。
齐烨很虚弱,他以为自己抱不起马乾程,他以为以为这位军从守备很重,很沉。
可他抱起来了,横抱着马乾程的尸体,跨过了更多的尸体,走下了台阶,走向了被烧成灰烬的营帐。
齐烨低着头,喃喃的问着,聊着。
你一定早就活够了对吗,你没了亲人,没了爹娘,失去了对你恩重如山的义父…
不,你还有南野,你是南野的将军,你是南野辅兵的爹,你是南野辅兵的娘,所以你才上了战阵,怕人欺负你的儿郎们,你还有那么多,为何就死了呢…
为什么要来南野,马兄你原本可以在京中兵部当个至少五品乃至从四品的将军…
为什么要来南野,马兄你原本可以在越州当一营副将乃至一营主将…
马兄,马兄,你不是什么好人,好人,不应该让人为难,我说了,战死的袍泽,千贯交予其亲族,你叫小弟我把这千贯给谁呢,给谁呢,给谁呢…
齐烨低着头,呢喃着,又仰着头,希望眼泪可以流回去,可他做不到,就如同他不知道该将千贯给谁一样。
齐烨,从未如此思念过一个人
可他思念马乾程,思念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军从守备马乾程。
军从守备,怎么就战死了呢。
只应该负责后勤和运送粮草的辅兵们,怎么就伤亡过半了呢?
明明可以在京中横着走,穿着黑袍看起来酷酷的司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