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扶眉叠一下手里拿着的干布,看她一眼:“其实贵人只要少出城入山,也就没有这等恼人不适的小事了。”
神容觉出这一句话里有话,稍稍抬起头:“我入山是有事要办。”
赵扶眉擦去最后一滴水迹,看着她还泛红的那只眼:“那这事,莫非是每日要与山使一起才能办的吗?”
神容此时才注意到她今日颇有些不同,一向都是素淡衣饰,今日居然穿了一身漂红,腰间搭着条印花的簇新系带,就连头发都仔细梳过,发间斜斜插着一支珠钗。
她不禁朝外看了一眼,没看见山宗人影。
多少已猜到了,赵扶眉刚才可能就是在等他,偏偏见了自己与他一道回来,口中说:“不错,的确需要他同办。”
赵扶眉没有作声,擦完了桌子,又端开铜盆,返身回来时才又笑道:“山使其实可惜了。”
神容问:“怎么?”
赵扶眉不坐,只在她面前站着,温温和和地道:“以前曾听老军医解释过,嫡长为宗,尊崇为宗,万心归向亦为宗。山使的名字便代表了他在山家的地位,却又听说他一心和离便决绝地离了家族,怎能叫人不可惜。”
神容神情瞬间淡下。
的确,这才是山宗名字的含义,不是她戏言的那句“万山之宗”。
他是山家嫡长,都说他出生就被寄予了厚望,才有了这个名字。后来他也的确年少有为,是众望所归的山家继承人。
赵扶眉看似无心的一句,却是在提醒她这段过去,是她与山宗姻缘破裂,让他远走幽州,光辉不再。
所以她这样一个被和离的外放之妻,就不该总出现在前夫跟前。
神容手指搓着那块遮眼的帕子,端端正正坐着,忽而就笑了。
她眉眼艳丽,一笑便如风吹花绽,夺人目光。就连赵扶眉也晃了下神,却又诧异:“贵人因何而笑?”
神容眉眼有笑,口气却淡:“我只是觉得有趣,与谁的事便去找谁就是了。我与他之间的事,我只找他,与你无关。同样,你要与他如何,又何必来找我,我并不在乎。”
赵扶眉一时没了话。
刚才那番话的用意被她听出来了,没想到她竟会是这样的反应,还以为她这样的高门贵女会顷刻恼羞成怒。
神容起身出去。
下一刻东来就走了进来,放了枚碎银在案上算作答谢。
等屋内没了人,赵扶眉才动了下脚,往外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