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跳下去,摇醒了李相,吓得李相嘴里呜呜哇哇话不成串。黑娃悄声问:“李大叔,小女人呢?”李相说:“回娘家去了。”黑娃再问:“知道不知道约摸啥时候回来?”李相已完全清醒,恢复了活泼的天性:“你龟孙把人家日了,郭举人早把她休了,还回来个毬!”黑娃急问:“好叔哩!小女人娘家在啥村子?”李相说:“你还撵到人家娘家门上去日呀?”黑娃求告说:“好叔哩!啥时候呀你还尽说笑,快给我说一声。”李相说:“往北走,三十里,有个田家什字——”黑娃作个揖,亲昵地摸了一把还在酣梦中的王相,就拉开门闩出了马号院子。
第二天早饭时,黑娃踟蹰在田家什字的村巷里,打听谁家雇人熬活。人说,田秀才近日病倒,正需雇人管理棉田。黑娃找到田秀才家门口,正遇见秀才娘子:“婶呀,听说咱家想雇个人?”娘子看他一眼说:“你等一会儿,我去问问掌柜的。”娘子出来的时候就有了主意,说了工价,就引黑娃到屋里吃饭。端饭出来的果然就是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小女人,他的娥儿姐。她端着木盘走出厨房看见他的那一瞬间,脸色骤变,几乎失手丢了木盘。黑娃瞅了一眼就偏低了头,装作陌生人顺势在院子里的小木凳上坐下来。她瘦了!瘦得叫人心疼!
黑娃照例住进牛圈。田秀才家原有一个打长年的长工,姓孙,人很实受厚诚,黑娃很快就和孙相混熟了。他告诉黑娃,田秀才是个书呆子,村里人叫他“啃书虫儿”。考中秀才以后,举人屡考不得中,一直考到清家不再考了才没奈何不考了。田秀才仍然早诵午习,念书写字,只在农活紧密的季节才搭手作务庄稼。目下正是棉花生长顶费手的时节,田秀才却病倒在炕上,干不了活儿也啃不动书了。孙相悄声说:“秀才的女子跟个长工私通,给人家休了!秀才是念书人——要脸顾面子的人呀!一下就气得病倒炕上咧!”黑娃装出惊讶地“噢”了一声。孙相说:“田秀才托亲告友,要尽快尽早把这个丢脸丧德的女子打发出门,像用锨铲除拉在院庭里的一泡**一样急切。可是,像样的人家谁也不要这个声名狼藉的女人,穷家小户又怕娇惯下的女子难以侍弄;人家宁可订娶一个名正言顺的寡妇,也不要一个不守贞节的财东女子!”黑娃听罢说:“孙叔,你去给田掌柜说,这女人我要哩!”孙相大惊道:“你年轻轻的小伙娃儿,要这号女人做啥?”黑娃撒谎说:“我爸穷得很,给我订不起媳妇呀!”孙相凛然说:“娃娃,拉光身汉也不要这号二茬子女人,哪怕办寡妇,实在不行哪怕到城里逛窑子,也不能收拾这号**!”黑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