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国寺到凌空观,已过大半日光景,夕阳斜沉,堪堪别在钟楼的飞檐上,落日与废墟,令眼前之景仿佛有了重量,压在心头,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薛至柔忖了忖,又道:“你说的不错。可是以大理寺查案之缜密,又不缺人手,这些寻常能够着的地方,早就被他们刮地三尺。若说还有没找过的地方,恐怕就只有这钟楼罢了?烧得黢黑吓人不说,台阶也被烧毁了,常人无法抵达。但我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上面一定会有我们想要的线索……”
孙道玄虽然没考过什么明法科,却也明白这排他之法。若当真四处寻不到燃火点,那便可能当真如薛至柔所猜想,线索遗留于危楼之上。
但凶徒狡诈,这些皆有可能是他的障眼法,孙道玄边四下观察,边揶揄薛至柔对人对己标准不一:“方才你还劝我莫要铤而走险,我以为你是个多理智的人,没成想……”
孙道玄话未说完,一回身,竟见薛至柔拖着伤腿爬上了钟楼旁的一棵柏树,试图从树上爬进钟楼里去,可她本就受了伤,加上那道袍颇长,鞋耷拉袜耷拉极不方便,她鞋尖才勾到窗扉,便足下一滑,从丈高的柏树上跌落下来。
孙道玄只觉心头一紧,想也没想便冲了上去,伸手欲接薛至柔。薛至柔虽瘦弱,怎说也是个大活人,加上下坠重量加成,将孙道玄也砸倒在地,两人皆摔得龇牙咧嘴。
薛至柔吃痛不已,见自己砸到了孙道玄,忙挣扎着起身,每一下都按在他心口上,惹得孙道玄又痛又痒,咳喘不休。
好容易两人皆坐起了身,看到孙道玄这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薛至柔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哎呀,你这价值连城的左手无碍罢?可别受了伤讹我,我可吃罪不起。”
孙道玄直想骂人,但对上那双狸猫似的狡黠又灵动的双眼,他难免于心不忍,只道:“我亦四下看了,确实如你所说,若是四处皆找不到真正的放火点,恐怕当真是在那钟楼上……”
薛至柔懊恼地看着肿高的足踝,抿嘴叉腰,似是恨自己不能飞。
孙道玄见此情此景,暗暗叹了口气,无奈道:“还是我来吧,让我试试。”说罢,他拍拍手上的灰埃,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尝试攀爬起眼前的危楼来。
好在这楼台基虽高,却只有两层,如今塌了一半,角度也有些倾斜。孙道玄顺着倾斜的外墙,踩上凸出的木椽木块,徐徐向上攀爬。有的尚算结实,有的则甫一用力就脱落垮塌,孙道玄的身子也几度摇摇欲坠,直令薛至柔心惊肉跳。
再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