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午后依旧炎热,风却带了些薄薄的凉意。剑斫锋跟在唐休璟身后,穿过悠长的回廊,深入唐府后宅。
京洛之中达官显贵之多,简直犹如天之繁星,剑斫锋负责涉五品以上官员大案,雕梁画栋,亭台轩榭早已司空见惯,然而这尚书府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从方才的乌头门到此处的回廊,皆是大气端然,不像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府宅,倒像是……边地的堡垒。
剑斫锋如此想着,步履一瞬不敢停歇。莫看唐休璟年事已高且是带病之身,这一路走去速度之快,剑斫锋要全力才能跟上,不至在这偌大的园子中走丢。
纵横拐了几道后,两人终于走到了回廊尽头,乃是一座夯土的水中浮岛,其上坐落一间书斋,应是唐休璟在家处理公文之用,门上有一把暗锁,似是别有机巧。
唐休璟开了书斋门,走入其间,见剑斫锋立在门口处,他回身道:“还不进来?”
剑斫锋这便步入了书斋内,只见三面墙全部摆放着阔大的书架,满满当当塞着各类兵书,正中一张桌案,其上乃是一张大唐舆图,旁白散落着一些唐休璟的手稿。
而整张桌面上最为惹剑斫锋瞩目的,则是一枚小小的香盒,雕饰精美,散发着清浅幽微的香气,令人闻之心弦放松,精神提振,一看便知出自唐之婉之手。
剑斫锋不自觉地勾了勾唇,他本是打算来向唐休璟解释那日在春回坊之事的,但看这位老尚书此时已不复那日兴师问罪的模样,他便暂且压下,叉手礼道:“敢问唐尚书,府中出了何案子?可是丢了什么物件吗?”筆趣庫
唐休璟未回话,而是曲着老迈的身子,颇为费力地将胡凳移开,打开暗槽,拿出一个纹虎宝匣,递向剑斫锋。
剑斫锋十分不解,接过一瞬,方觉察这宝匣的重量有些异常,上下掂量两番。
唐休璟弯身取物,牵动肺胁,又是好一阵咳喘,端起茶盏呷了两口水,堪堪压下来后方开口道:“此物为则天皇后所赐的文虎兵符,乃是为了彰显老夫当年镇守西州之功。则天皇后下令,凡见此兵符,如见圣人,残兵应听感召,立即集结于老夫麾下。当年老夫正是凭靠此收拢残兵旧部,最终与王孝杰内外接应,收复了安西四镇。”
“敢问这兵符……”
“如今这兵符自然已无用了,安西重镇固若金汤,也无需老夫再挂帅召集残兵。只是……前些时日面圣,圣人提起此物,称此物彰显则天皇后之器重,理应妥善保管。听圣人言下之意,此物便是我唐家备沐皇恩之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