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三岁,几乎不懂人事,但考妣之丧,仍痛彻心扉。纵便叶天师送我去禹州,由我养父母悉心将我抚养长大,但此案一日不解,我无论取得何等成就,仍无法过好此生。”
“你苦心孤诣查了这么多年,可有什么线索吗?”
孙道玄摇摇头,眸中黯淡愈浓:“不知怎的,我好似曾靠近过真相,但又像是做了一场大梦,能想起来的不过三两余痕……我越是努力探求,便会越陷入无尽的恶咒里……但倘若能看到大理寺的卷宗,定能有所斩获。”
薛至柔默默听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抽出书案上的一张黄纸,正是平时悬案上门来登记委托人和所托案情的案卷簿,她将其工整摊开,在受托者上签上了“薛至柔”三个大字,而后抬眼对孙道玄道:“既有前人种因,你我共担其果。你若愿意,便在此签上你的名字。”
几乎没有犹疑,孙道玄地接过她手中的笔,飘逸如风的字体端然落在了托案者三个字后,继而说道:“诚如你说的,阴差阳错,因缘际会,你我共上了这条船。我孙道玄虽习惯独往独来,但并非无情无义。如你所知晓,为了平父母之冤,我曾随一个老仵作剖过多年尸身,熟谙人体构造,我会以一身所学,助你破此案……”
“口说无凭,”薛至柔一脸认真,在托案者孙道玄的名字旁又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需得留下字据才是,不然你若耍赖,我找谁说去?”
看着薛至柔唇边的笑意,孙道玄的心底逐渐涌起了几分复杂的情思,一直以来,他都像是一头独狼,凭借着草民之身,独自在与十数年前的幕后黑手相抗。为了不牵累无辜,他离开了养父母,甚至不肯接受同为受害者的临淄王的任何帮助。筆趣庫
而现如今,天道也好,人为也罢,眼前这伶俐少女成了他的同盟,他有遮身之瓦,饱饮之水,还有一口每每躺进去便会感恩明日还能醒来的棺材。孙道玄微微眯着眼,紧绷的神色松弛了两分,俊美无俦的面庞上重现少年人的徜徉,骨节分明的手复拿起笔,短暂忖度后在受托者处薛至柔的名字后写上了“纯狐谋”三个字。
薛至柔看罢,忍俊不禁,嘴角牵起两个梨涡,点评道:“阁下很是严谨啊。确实,出去随我查案的必是‘纯狐谋’,而非‘孙道玄’。我们这也算是‘与子成说’了,往后……”
这“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在《诗经》里本是讲同袍将士之谊,薛至柔正是此意。近来却常被相悦男女所用,加之今夜本就是七夕,这一句无心的话竟使得这间小小书房气氛陡然诡异得暧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