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立头戴毡帽,腰间围了个虎皮围裙,甩着两条膀子进来,先解下腰间的酒袋,又从腰间摸出几枚铜板,一并扔给小二,叫他去打一袋子新酿来。
小二乐呵呵应了,又端了一碟子花生上来,请袁立先坐。
袁立挑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抓了把花生在手上,一面嚼着,一面支棱着耳朵,听了几句闲话。
这会儿,满星河、或者说整个四九城里,都在说白家被那位上京城新来的刺史大人给端了,这白家子弟在幽州,就没一个好名声,强抢民女、把人一家子逼死占了人家的祖宅去都是常事儿,百姓们苦告无门,这状子一递上去,不出一日,打行就找上门去。
幽州打行多半都是些拿银子替富户办事的走狗之辈,打起百姓来全然不顾死活,当初便有人不同意撤状子,被他们生生给打死,说是肠子流了一地,无人敢去收拾。
这些人找过去,百姓们哪里反抗得了?
有些气性大的,干脆便投到四九城来,做个匪贼流寇也认了,总之就是不肯屈居那几个狗官之下。
至于没气性的,被人占了一切,到头贫困潦倒,疾病缠身,没两年也都去了。
乍然听说这白家遭了难,这四九城里,就没有人不高兴的。
袁立耳朵动了两下,左右看了看,抓过个小二来,吩咐他去瞧瞧店家今儿来了没。
小二很快来回话,说是店家来了,正在楼上天字号雅间呢,万年先生一听,立刻便站起身,直奔天字号雅间去了。
这天字号的雅间,一贯都是留给满星河背后的主家用的,就是这主家乃江湖门派出身,寻常轻易不会露面,这雅间,到头来基本都是万年先生在用。
袁立上了楼,上前俯身敲了敲门,不多时便有小厮来从里头把门拉开一条缝,定睛一看,见来人是袁立,立时便拉开了门,笑呵呵道,
“袁爷怎么来了?”
说完,又扭头朝里头喊道,“爷!是袁爷来了!”
“来就来了,又不是稀客。”万年先生穿一件外白纱袍,里头搭了件孔雀蓝里衫,腰间配一条蓝丝绦,头上用儒巾裹上,正倚在架子边逗着笼子里那只牡丹鹦鹉。
那鹦鹉蹦跶两下,飞到万年先生肩头上,歪着脖子瞧了瞧进来的袁立,扇了扇翅膀跟着学舌道,“稀客!稀客!”
袁立没搭理那破鹦鹉,一头进来,满脸喜色几乎压不住,“先生,白家那边这回怕是难逃一劫!白家倒,那姓杨的狗官也蹦跶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