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金柱比陈东珠大三岁,本姓索绰罗氏,满族镶黄旗的,祖上于康熙二十二年从吉林松原调到爱辉和长毛鬼子打仗,就这么落地生根了,后来改姓了曹。
刚解放时中苏是兄弟,黑河各处门店上中文招牌下皆有俄语,当地人不分老少都能说流利的俄语。老毛子们在街上晃荡,一口东北官话,拿大列巴和大果沙棘换酸菜和玉皇蘑,木耳大豆西瓜苹果什么的也不放过,大大巩固了两国人民的深厚友谊。后来风云突变,兄弟反目,老毛子们含泪遥望冰冻三尺的黑龙江,黑河人也只能砸吧着嘴怀念居家旅行必备佳品大列巴,毕竟轮起来当棍子能杀人,掰碎了吃肚里能活命的东西不多。
六三年上海就开始对外输出知识青年,十六万人去了黑龙江,黑河有两万,爱辉县也分到不少。陈东珠哭了一路,到西岗子的时候眼泪早流光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怒和恨,她嗓门大胆子更大,直奔指挥部大闹一场。指导员一看,嗐,瞎胡搞,这孩子才十六周岁,家里人怎么就把她推出来了,但她户口已经在一师二团了,只能好言劝慰让她先安心留下,等领导打报告上去看看怎么解决。东珠哪里肯等,直接卷了张草席,在指挥部院子躺下,不吃也不喝,说哪天让她回上海她哪天起来吃饭。不料那一届知青不少人受不了垦荒的苦,一见有人冒头闹事,陆陆续续来了一百来号人跟着**,把东珠原本占着理的个例硬生生变成了件**事件,结果可想而知。
吃了不少苦头后的东珠折腾不动了,但团部也怕出人命,便把她安置到了曹金柱家,经上级批准,允许她拿兵团的补贴,干插队的活儿,轻松得多。曹家有五个儿子,就是没闺女,满族人历来重视姑奶奶,东珠又生得可人疼,曹父曹母把东珠当自家亲闺女对待,下地干会儿活就赶她去田头歇着,反正她用不着算工分,夏天怕她晒着,冬天怕她冻着。陈东珠过年捧着七个红包哭成了狗,她原本该顺着两个阿姐叫陈东竹,陈东来陪着阿娘去给她报户口,说了普通话,民警直接误写成了东珠,谁也没留意,看着倒似爷娘偏疼她一个,没想到是在曹金柱家才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叫“掌珠”。
待东珠最好的是曹家最小的儿子曹金柱,眼里看着她心里装着她。东珠水土不服皮肤溃烂脚底生疮,自己哭着嫌自己臭,一头卷毛随手一薅一大把,差点变成秃头。曹金柱听说吃本地豆腐能治水土不服,零下20度的屋子里生着火磨了一晚上石磨,做好豆腐后打了个盹,炉子熄了,他险些煤气中毒死了。
东珠挺过了那个冬天,开春后是那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