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盛夏,态度却已经截然不同,杨吉也不觉感叹道:“虽说这水量还是不够,但他能够不计旧怨,主动出手相助于你,照我说来,却也是个好官,只是这人为人未免拘执了些,有些时候,让人看着不快。”
“黎总河治河之才,当下也是海内屈指可数了。不说别的,就说嘉庆十六年以前,这南河决堤了多少次?可黎总河治河两年,南河竟无一次决口,也是难得了。他所不足之处,乃是不通天象,不能提前预判雨量,可这门功夫,现在国朝之内会的人也不多啊?能通天象之人,多数又潜心学问,做不得督抚这般高官,所以遇到这些咱们可以预先警觉之事,竟是曲高和寡啊。”阮元也点了点头,向杨吉感慨道。
“伯元,你这是夸黎总河呢,还是夸你自己啊?”杨吉见阮元神色渐渐轻松,却也笑了出来,对阮元打趣道。
“哈哈,不过话说回来,或许我这漕运总督,这一任也就到头了啊。”看起来阮元之所以大发感慨,竟还有另一重原因。
“伯元,这……这怎么可能呢?”听着阮元这样一说,杨吉也不禁纳闷起来,问道:“是,皇上春天的时候,因为那潘遇龙擅自打人的事,把你也责备了一番,可如今呢?一连数月不能下雨,你的预测,已经应验了啊?这件事归根究底,你猜对了,皇上和黎总河猜错了啊?怎么,现在皇上已经变了,只顾着自己面子,不敢承认错误了吗?”
“杨吉,我先前与你说过,今年漕运,因去年变乱之故,粮船只得分三次北上,这是第二次,可皇上来的那封密谕之内,却告诉我,这次漕粮交兑之后,便即北上京城,皇上要……召对于我。这漕粮之事未尽,却让我北上面圣,我思来想去,多半也是要改任了。”阮元想着漕运总督一任,其实尚不足两年,虽已经力行更革,整肃吏治,但许多清除漕弊之法,或仅能有所小成,或碍于上任之时不多,尚无长久之策,这时若是离开漕运,这些办法能否继续实行下去,都再也不可想象。尤其是嘉庆授任自己之时,还亲口承诺若自己办事得当,可以长期任用,如今忆起这些,阮元自然更为失落。但回想督漕两年,阮元却也叹道:“皇上的意思,我倒是也清楚,漕运可以不用我,但眼下南河离不开黎总河啊,权衡之下,走的那个人,当然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