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一笑置之。我刚才说了件小事,这位皇帝陛下你就有样学样了?若真是如此,可就比仙尉骗钱伎俩,好不到哪里去了。
“而且槐黄县当地的山野樵夫,进山寻土的窑工师傅,都敢落座喝茶。”
宋和继续说道:“用余勉的话说,就是小中见大,可以从细微处见陈先生的家风,落魄山的门风。富贵人家,常有穷苦亲戚来往,不曾空手而返,便是忠厚之家。路过高门,百姓不会如避灾殃,刻意快步走过,正是积善之门。”
陈平安愣了一下,点头道:“陛下有个贤内助。”
石嘉春伸长脖子,悄悄瞥了眼陈平安。
只是一个起身再落座,好像那个陈平安,就完全变了个人。
头别白玉簪,青衫长褂,一双布鞋。
脸上笑容恬淡,一身气态出尘,大概那就是久居山中的仙家道气?
总之再不是当年那个肌肤黝黑、眼神明亮的草鞋少年了。
石嘉春收回视线,看了眼自己的夫君,再看了眼林守一。
夫君边文茂已经是个双鬓微霜的男子。
而差不多岁数的林守一,却还是弱冠之龄的容貌。
边文茂对于林守一的了解,妻子只说林木头是个面瘫热心肠的,他的父亲以前是家乡窑务督造署衙门里边的小官,后来也入京了,在某个门可罗雀的清水衙门当了个小官,搁在地方上,可能就算光耀门楣了,但是在那个被说成是郎官遍地走的南薰坊,就很不够看了。
林守一轻声打趣道:“记得认准陛下坐的那张椅子,回头好好收藏起来,可以拿来当传家宝。”
石嘉春一瞪眼,本想还嘴几句,结果被边文茂神色慌张地伸出手,使劲按住她的胳膊,石嘉春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嘴唇,提醒林守一别出声。
林守一笑着点了点头,与那个额头满是汗水的边文茂投去歉意视线,边文茂报以苦笑,他实在是太紧张了。
余勉望向那个担任过齐渡庙祝的林守一,一个四十来岁的元婴境修士。
要知道长春宫的太上长老,才是元婴境。
大骊王朝的首席供奉,兵家圣人阮邛,也才是玉璞境。
南边许多藩属小国,一位金丹地仙,就能担任首席供奉甚至是国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