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此言又是何意?”
“姝月,我且问你,梁王如今是谁的入幕之宾?”
“上官婉儿……”
牡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反正如今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很好,别忘了,上官婉儿是谁?她的祖父是上官仪。”
“上官仪……怎么了?”
看牡丹还是不明所以,裴伷先苦笑一声。
“姝月啊,要知道,党派之争不止在朝堂之上,也在文坛之中。”
文坛?
一语惊醒梦中人,牡丹尚未明白,李客已经恍然大悟,猜到了裴伷先的言外之意。
于是,他和裴伷先你一言我一语,论证着他们的猜疑。
“上官仪曾是皇家的御用文人,也是上官体诗风的开创者。郡主,你知道上官体吗?”
“略知一二,上官婉儿的应制诗,文风绮错婉媚,大约就是上官体诗风的承继者……”
“正是。而陈公呢?他的诗作风骨峥嵘,苍劲有力。这两种风格迥然而异,可谓水火不容。”
李客说到这里,裴伷先接过了话头。
“最重要的是,陈公曾旗帜鲜明地反对上官体,狠狠的得罪了上官家族。”
‘是啊,据说陈公辞官归乡后,日日隐居在家,著书立说,怕是某些言论碍到了当权者的眼。”
“如今上官婉儿身为机要女官,位同女相,军国谋猷,杀生大柄,更是统领文坛……姝月,你觉得上官婉儿会容忍陈公吗?”
听着兄长和李客一唱一和,把陈公冤案背后的阴谋阳谋剖析的淋漓尽致,牡丹背后泛起丝丝凉意……
她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毕竟,上官婉儿也算她的半个师父,对她有过数次救助之恩。
而且,牡丹不愿相信,像婉儿那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人,心胸会如此狭窄,容不下一个陈子昂……
牡丹宁愿相信,这只是武氏族人的打击报复……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没想到啊,这首诗竟成了陈公的绝响,百年之后,还会有谁记得这位孤直纯臣呢?”
裴伷先长叹一声,斟满一杯酒,洒地祭奠。
“不,阿兄,像陈公如此风流人物,不会湮灭于历史烟尘中,后人会记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