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只有走道里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
狱卒骂骂咧咧的走过,带起一阵风,就又灭了两盏。
林远虚弱的躺在稻草上,看着墙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明白自己还活在这大唐……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却被浑浊的气味呛的咳嗽了起来。
这是牢狱里特有的味道。
这种味道,掺杂着潮湿、霉味、尿骚、腐臭和血腥之气,当然,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从鼻腔直冲头顶,瞬间冲开了林远的记忆之门。
他想起了四年前,那个同样在牢狱里发烧生病的自己。
是的,他完全的、彻底的想起来了。
那时的他,不叫林远,叫崇轩。
巧的是,他确实姓薛。
当时,他身边还有一个同龄的女孩哭成了泪人,用温柔的小手帮他**滚烫的额头。
那时的她,也不叫牡丹,叫姝月。
不过,他不知道她姓什么……
是的,他不知道她姓什么,至今还不知道。
在他六岁那年的一个夜晚,一位年轻的不速之客忽然来到他家,他和母亲一阵密语之后,就把小姝月留下了。
从此,原本只有母子二人的家里多了一个人——她和他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两人对外以兄妹相称。
他也好奇的问过阿娘几次,问这个小妹妹是从哪里来的,可阿娘只是笑笑,从不回答。
她只说这是他的远房表妹,叫她姝月就好,让他以后不许欺负她。
因为那时他已经六岁,略微懂了一些事情,一直觉得小姝月是被人遗弃的,所以对她特别照顾。
小姝月很聪明,小小年纪颇通诗文,有礼有节,一看就是个贵族大家的千金……
不过,一开始,她很少说话。
白天的时候,她还算神态正常,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听到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小声啜泣。
他知道,她想家了。
于是,他就经常逗她玩,他带她在后园里捉蛐蛐,爬树上摘果子……
慢慢熟悉了以后,小姝月就和他亲近了起来。
不过,当他偷偷的问起她的身世,姝月只是摇头,闭口不谈。
不知道是她自己也不清楚,还是不愿意提起……
他只知道,那个把她送来的年轻人,好像是她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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