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近距离下,彼此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清晰可闻,江江适才发现,禅悦香的味道不止停留在夙淮衣料子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熏染,那味儿早已顺着肌肤纹理渗透进了他体内每一处。x33
辩不清楚到底是佛香惑人,还是夙淮说话时夹杂在声音里的脆弱和央求意味太明显,鬼使神差的,江江轻轻嗯了一声,“我应你。”
斗转星移时移势易,说起来,而今的欢喜或许也已经不再需要她这个阿姐了。
年幼的时候,他是诺大禁中数以万计宫人里小小的、不起眼的一个,没修炼出通天的本领,只能由着旁的宫人欺辱凌虐,而她是他惨痛孤寂人生里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所以她从来没有生出过抛弃他的念头,但现在……
现在的欢喜,位极人臣杖节把钺,一言掌人生一动掌人死,恨不得凑到他跟前献媚奉承的人不计其数,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有她的小宫人了,更何况,他还有了血脉相连的、真正意义上的阿姐。
朱墙碧瓦里彼此扶持相濡以沫的从前,都被时光拖着沉进了岁月的洪荒里,时至而今,大抵他们已经没有非要赖入对方生活里的必要了。
应了夙淮,江江便真的没有刻意探听过有关于欢喜的事,甚至在朱雀长街上偶遇东缉事厂的侍者,纵使知道那些个番子压根儿不认识自己,她也会有意无意背过身去。
虽找回了记忆和身份,但江江的日子过的还是和做泱泱时一样,仍旧同阿元住在朱雀街尾那所一居室小院里。
只是,一切大白,没了普通朋友应该有的分寸约束,夙淮的关切再也不用刻意隐藏和压制,他大手笔的买下了这所一居室小院,并将院墙后挪,在空出来的地方重新起了两间房,造型简洁但布置高雅的那一间用作寝卧,娟秀庄重古韵高雅的那一间,当成了留宿在外时临时处理政事的书房。
毫无疑问的是,这两间房全都弥漫着浓浓的禅悦佛香味,纵使夙淮被前朝层出不穷的琐事绊住了脚,雕刻着镂空花纹的三角炉里燃着的香,也从未熄灭过。
先头坐井观天般的狭小院落,被扩大了好几番,修修缮缮,辟出好几块花圃,全都按照夙淮的吩咐,种上了江江最喜欢的白芍。
有了郎君照拂,江江与阿元再不必为生计发愁,每日衣食也有人侍奉,与阿宁达岸各自归后,她丢了宁长公主府里花匠的活,成日除了戴上幂蓠在盛安城内晃悠,企图于某个不经意照见心心念念的鹿生和女儿外,就是同阿元在错落有致的庭院里煮茶话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