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高位的人大多都冷血,死个儿女对他们那样的人来说就像掉根头发一样,不过尔尔。
但……
阿元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对着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生人,家主都能跟阿婆咂咐了再咂咐,叮嘱了再叮嘱,却对自己不幸丧了命的女儿吝啬到连眉头都懒得皱一皱。
家主洮松对自家女儿唯一的温情,大概就是在最后临走的时候一并带走了女儿的尸身罢,可阿元宁愿泱泱不曾拥有这一星半点微不足道的父女温情,那样起码她在想念泱泱的时候,还有一座坟头由着她哭一哭。
而不是,只能在从前囚禁那人后来又囚禁了别人的地窖门口,捂着嘴巴将舌头都咬破了也不敢嚎出一声。
一言九鼎惯了的洮松,最不喜旁人置喙自个儿的行为举止,尤其对方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
阿元方才那句堂堂河西家主竟拿自己女儿的尸骨做交易触到了洮松的逆鳞,他狭长的眼微微眯了眯,眸中泛起一二分迫人寒光。
人一旦被情绪串掇到某种程度,反而能横生出许多超出极限的勇气,阿元毫不畏惧的迎上大家主视线,异常冷静的问,“怎么,奴说错了么?”
直到这一霎那,洮松才猛的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从庄野里走出来的姑娘和数月之前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竟判若俩人。
数月之前,他带女儿尸身扬长而去,途中,侍从轻扣窗扉提醒他车后有人跟着,他打开帘子循着侍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追在马车后的她。
明明舍不得,明明那般想留下他脚边白布里裹着的那具尸身,可却因心底畏惧而始终不敢开口。
她就一言不发的跟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直到载着泱泱尸身的马车快要驶出庄口时,才不得不停下脚步。
一道撕心裂肺的嚎哭声骤然响在耳边,洮松打开车窗再往后看时,那哭声和那姑**身影已渐渐消失不可辩了。
假使那日她有胆量央他留下载在马车里的那具尸身,没准儿他会心软。
再或,假使那日她没那么快放弃,肯继续多跟一段距离,那么……
今时今地也不必在他跟前儿巴巴的问那人在哪儿。x33
卸去身上的迫人气势,洮松扭头走到那张长方案前,抬手任由指腹毫无章法的游走在花樽铜壁,他勾在指节上的绿碧玺捻珠偶尔撞上古铜花樽,发出清泠泠的脆响。
“你同霜月居丫头们厮混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不是都打听清楚了么,”洮松幽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