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儿愿再回御前侍奉时,尊者连想都未想,便一口回绝了,除开因为在意而介意的赌气成分,还有……
有想要对方从此以后过的好的真心。
他的大监多不容易才走到喜欢的人跟前,他怎么舍得在他将将得偿所愿的时刻又把他重新拉入牢笼。
也就是在夙淮拒了梁茂递入承恩殿信儿的同一时刻,一个叫做文无的小太监被欢喜带到了御前。
文无很有眼力见儿,他知道什么处境说什么话,对什么人是什么态度,更知喜怒从不形于色的帝王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砚磨几度,茶冲几分,香燃几炉,火添几盆,任意一件细碎到就连尊者自己都不曾留意到的小习惯,他都心如明镜且妥帖有度,不仅如此,金銮殿上那些个复杂的关系和纷繁的势力纠葛,他亦了如指掌,并能在合适的契机以最恰到好处的方式不着痕迹的调度制衡。
初初入宫的小太监,既周到,又老成,因他旁观必审,加之帝王本身沉几观变,紧要关头还有欢喜和周霁月讳饰,这半年来又以身虚体弱为由消减了坐堂的次数,眼盲一事竟就被这样瞒下来了。x33
欢喜常以调侃的口吻问帝王,小太监文无和昔日大监梁茂相比,究竟哪一个更称心如意?
夜深人静黑暗里枯坐的档口,夙淮也曾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梁茂是自少时同进同退一块走过来的伴,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个人比他还了解他,而文无……
文无什么都好,只是说话时,那沙哑刺耳的声音总教听的人难受。
好似这会子,他压下满腔担忧和随行侍奉的想法,垂下脑袋恭恭敬敬应喏,道,“奴才全听陛下吩咐。”
一句话八个字,声音响起到落地不过一息之间,可就这短短一息,却像是有不计其数根银针涌入耳道,直扎的人耳窝子生疼生疼。
松开握住侍者臂膀的指尖,将手重新缩回怀中紧紧贴着暖炉,寒意被驱散,温热的感觉顺着寸寸肌肤爬满整个掌心,帝王懒懒的闭上眼睑。x33
这一无声举动,是尊者屏退御前宫人惯用的方式之一,文无知他想自个儿静静,于是缓缓从地上站起,躬着身子轻手轻脚的退了三步,尔后转身朝殿门外走去。
朱红色的金丝楠木门近在咫尺,抬起的脚步就要跨出去那一刻,侍者耳边忽然响起身后尊者沉沉的低唤声,那一声唤的是——
“梁茂。”
听清楚帝王齿缝里呢喃出的那个名字,侍者胸口蓦地一颤,他抑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