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清酒大费周章翻进霜月居要问泱泱的,其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他问,“你是河西家主那个得了失心疯,寄养在乡下庄子里的女儿洮泱?”
有关身份一事,在这府里胡乱拉个人来,都能了解的清清楚楚,泱泱不置可否。
他又问,“听说你掉入池塘受惊过度,将前尘往事全都忘了?”
失去数十年记忆的经历被人知晓并不稀奇,许是阿婆将此事早早就报给了主家的人,又许是阿元同交好的丫头随口提起过,因此流传了出去。
他垂了垂长长的睫毛,那双辨不出丝毫情绪的目光落在泱泱褪去白布束缚后微微隆起的小腹,再问,“你怀孕了,不知腹中胎儿生父为谁?”
提起肚子里的孩子,泱泱心里头全是委屈和疑惑,她低下脑袋细声细气的解释,“阿元说我从前不是一个随便的姑娘,我自个儿也觉得我并非不知检点的人,只是没了记忆,我……我实在回想不起这个孩子的来历。”
“暂时回想不起也无妨,但……”白清酒顿了顿,尔后盯着泱泱的眼睛,用前所未有过的认真语气一字一句叮嘱,“记好,以后可千万不能再束腹,倘或今儿个不走运,没准儿这会子你们娘两已经无缘……”
“无缘不是更好吗?”泱泱打断贵人的,小声嘟囔,“无缘的话,兴许他们就不会再嘲讽我不知检点。”
说罢,她复开口补充了句,“这样,罗姨娘也不用往我肚子里灌堕胎药了……”
白清酒的脸色,就在她吴侬软语似的呢喃声中倏忽变得惨白,拜师宴上一字定人生死时也淡漠的像事不关己一样的左辅少阁主,却在闻及眼前人说出如此丧气又消极的话后,陡然紧绷了起来。x33
他伸出双手扳住泱泱肩膀,迫使对方抬起头来望向自己,异常激动的道,“生为母亲最该考虑的是如何保护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去思量怎么替那些要害你肚子里孩子的人省事,你明不明白?”
泱泱被他突然转变的情绪惊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话脱口而出后,白清酒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松开抓在面前人肩头的手,脚下跟着往后撤了一步。
“我……”他张了张嘴,再开口时,语气比先前柔软了不少,“我的意思是,在你没找回失去的记忆之前,无论旁人有多厌憎你肚子里的孩子,作为母亲的你,也都请好好儿护着他,也许有朝一日想起那段遗忘的过去,你会发现这个孩子是从前的你求而不得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