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着来时的路一刻也不停的往回折返,一炷香后,鼻尖突然又嗅到了那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江江抬手想要掀开帷幕往外看一眼,指尖刚从薄毯里抽出,便立即被人攥进了掌心。x33
“江江。”回忆里的声音被现实里的声音取代,夙淮趴在她耳边真真切切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别往外看。”
江江将手从少年帝王的掌心里一点一点抽出,重新拢进薄毯里,萦绕在鼻尖的除开浓烈的血腥味之外,还有几分死人身上传来的腐臭味,依着这味儿来看,先前死了的那些刺客大抵还躺在原处。
棋盘上的弃子,哪有人肯为他们收尸。
马车从死人堆里驶过,吸进鼻腔的空气重新有了几分早春的甜味时,夙淮将头趴在她耳朵边上,轻唤,“江江。”
“嗯?”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你瞧见我杀人了,对吗?”
“嗯!”她又应了一声。
“所以,”夙淮用下颌蹭了蹭她的脸颊,“你生气了?”
这一次,江江没有应声,她低头沉默的盯着薄毯上一朵用丝线绣制而成的紫荆花,静静听着耳边轻轻浅浅的、属于对方的呼吸声。
少顷后,少年帝王勾了勾唇角,那张温润俊朗的脸上夹杂了几分自嘲般的笑容,紧接着响起的是他同样带了浓浓自嘲意味的声音。
“见着欢喜杀人,你为他手抄佛经消除罪业,而见着我杀人,你却同我置气,江江,没得这样偏心的道理。”
“你怎么知道我是为小喜抄经?”江江豁的抬头,话问出口后恍然明了,那一丝疑惑也从她脸上旋即消弭,“是了是了,在你的家里,我做什么都瞒不住你。”
“你打小跟着我,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吗。”夙淮说这句话的时候,臂膀稍稍用力,将怀里的人拥的更紧些。
对于江江来说,阿娘死了,九殿下继承大统娶了宋芊芊为妻后,她就再也没有家了。
这诺大的九重宫阙不是家,只算得上是一个栖身之地。
从夙淮的臂弯里挣扎出来,江江仰头盯着那张陷在黯淡光影里的好看面容,认认真真的道,“在曲池的那三年,无所事事的时候,我总喜欢坐在茶肆的阁楼上一面吃茶,一面听蓄着络腮胡的说书先生讲有趣的故事,每月逢着十五,先生总要摇着一把绘有层峦回流的折扇颂扬当今陛下的仁德,那些话儿往耳朵里钻的多了,我便真的信了。瞧着你杀人,和你说起杀人时毫不在意的模样,与其说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