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乾十一月,江右巡抚被处以枭首之刑,其余涉事官员都也都依律法处置。
行刑那天,囚车行经菜市口,被围路的百姓堵了个水泄不通。
什么烂菜叶子臭鸡蛋,统统都往囚车上的人砸。
顾爻坐在茶楼上,将街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宁弋坐在他的对面,看到群情激愤,微微一笑。
“掌印大人还真是下得去手,对自己人都这么狠。”
顾爻笑了笑,目光落在囚车中那蓬头垢面,形容憔悴的人身上。
“这是他罪有应得的,不是吗?况且,”顾爻话语一顿,转头对上宁弋带着些打量的目光,“这不是仰仗宁大人相助,如今你与百里微生,已成了保皇党的新代表,剔除了蛀虫的保皇党内,你与百里微生,应当是压得住的。”
漂亮的青年轻抿一口茶水,“若是你们这两届的状元郎都压不住,便也不必在这朝堂混了。
明岁春闱,我再挑两个学子,正巧如今处置了一批人,总归是要有些新鲜血液的。”
顾爻说到这里,面色微沉,眼神一厉,带着些威胁落在宁弋身上。
宁弋讪笑两声,“掌印说笑了,掌印既铺了这条道给我,我自然是要把握住的。”
顾爻闻言,压迫的气势一收,脸上挂上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抬手给人斟了一杯新茶。
“我果然没有看错宁大人,百里微生过于秉直,还需要你多多看顾啊。”
宁弋像是想到什么,神色也放松下来,笑了笑,“这个自然,百里确实性子有些直傲了。”
顾爻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回街上。
宁弋观察着青年的面色,天光映衬下的青年皮肤白皙无瑕,那双明亮的眼眸带着沉沉郁色,让宁弋看不明白。
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秘密。
说他是忠臣,却是把持权柄,宠幸奸佞,任由民生凋敝。
说他是奸臣,又是拨乱反正,选贤举能,救百姓于水火。
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呢?
顾爻似有所感,偏头对上宁弋打量的目光,微微一笑,挑了挑眉,“宁大人何故这般看着我?”
宁弋眨了眨眼,垂眸,有些被抓包的窘迫。
“没什么,只是觉得掌印身上,似乎有许多秘密。”
顾爻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京城贫民区的方向,“谁没有秘密呢……”
宁弋沉默,没有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