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庵,你如今还是内阁中书吧?若是……”阮元想到上一次见到龚自珍时,便听闻曹振镛主持朝政,并不喜欢他这种文采斐然之人,担心他过于执拗,便也向他劝道:“若是来年春闱,你还是这般模样,我倒是……劝你安心办好内阁的事。若是做内阁中书做的好,以后很容易补任军机章京,能在军机处再留任几年,就算你还是举人,升迁也不成问题的。要是你实在觉得京中会试没有前途,像默深那样入幕,也是个办法啊?我尚有些熟识的督抚,将你介绍到他们那里,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想龚自珍尚未回答,诸生之中竟有一人向阮元道:“阮宫保,后学是绩溪胡培翚,和定庵兄一向相熟。后学看来,定庵兄之所以要来考这会试,和这些年当国之人对他弃而不用不无关系。今日咱们这里也没有外人,后学便直说了,那曹振镛之前早就知道定庵兄文采过人,可是如今朝廷之内,越是定庵兄这般有才华的,他越是弃而不用。内阁中书的文章,如今都是一看书法是否漂亮,二看格式是否标准,三看有无文字瑕疵,若是字迹稍张扬些,又或行文随心所欲,不顾体例,再或偶有一二字句用字不当,他曹振镛当时就会给下等!这曹振镛的事,早在外面都传开了,读书人里,谁不知他曹振镛能得皇上信任,就只靠六个字,‘多磕头,少说话’啊?定庵兄从来关心朝廷大事,每有积弊,必为之议论,那曹振镛如何还能重用定庵兄?若是定庵兄真的中了进士,或许还有改任六部,亦或外放知县的机会,他要是一直做这个内阁中书,那他哪还有什么选用章京的可能啊?”wap.bΙQμGètν.net
“老师,这胡竹村在下面主事里面,现在都是出了名的了,从来是个正直之人,所以言语才激切了些。”汤金钊向阮元解释道,看来“竹村”当是胡培翚的自号了。“我也知道,竹村这两年被调到捐纳房办事,那里从来有不少奸吏,竹村看了就来气,对朝廷里的事,也就渐渐看不惯了。前些日子,听说他眼看一名书吏作奸犯科,竟当场将那人革退,他名为‘培翚’,户部中却有个外号,叫‘倍晦’,意思就是,吏员见了他,那是加倍的晦气啊?竹村也是好学之人,从来潜心《仪礼》,学问在这些主事里算是首屈一指了,所以也跟定庵关系不错,见定庵多年不得升迁,他可是最能为定庵打抱不平的了。”
“汤宗伯,说到那捐纳房,下官还想问问那曹振镛呢?捐纳房是咱们户部经手现银最多的地方,选用吏员自当慎之又慎,可他曹振镛知不知道,如今捐纳房里,这些吏员有几个正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