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之议,终是治标不治本啊?”
“是啊,老师,世宗皇帝确实曾经定下耗羡归公之法,可如今呢,依然出现了官府吏员入不敷出之弊,那么如今只要将耗羡归公之法换个名字,再加一笔赋税,问题就真的能够解决吗?十年、二十年之后,若是又出现其他缘由,官府再一次入不敷出,那还要再搞第三次耗羡归公吗?如此久而久之,百姓的负担不是一样少不了吗?”汤金钊也不相信“耗羡归公”这种思维方式可以真正解决问题。
“那……你们觉得,如今漕运的问题,还有别的办法吗?若是……所有只要可能加赋的办法,你们都不愿意接受的话?”阮元到了这时,也逐渐清楚八折之议无论利弊,终究是一项得不到共识的提案,可即便是自己,也确实寻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老师,学生觉得,无论如何,法度都应该有垂示万世之用,若是直接奉行这八折之议,那不是等于明示天下,朝廷乃是唯利是图的朝廷,我等为官之人,半生修习圣贤薄赋爱民之语,却终归无用吗?”汤金钊也不觉感叹道。
“是啊,阮宫保,下官平日也从来雅好汉学,以为汉学之道,最为接近圣人本意。下官勤于治学,已有十余年了,可下官看圣人之言,无论如何也没有让我等明加赋税,圣贤也不可能明知一项新制有重大弊端,却依然推行这种新制啊?还是说……难道我们这几十年所学的圣贤之道,都白学了吗?”程恩泽在各人中年纪最轻,却对学问之事最为执着,说到这里,心中也是充满了不甘之念。
“老师,春海的言语虽然激烈了些,却也是如今许多后学的所思所想啊。”王引之也向阮元解释道:“别说老师了,就是我自己的学生,有不少刚刚做官之时,还都能够抱着一腔热血,想着到各府县做个好官,惠及民生。可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便往往发现,下属吏员总是额外加征钱粮,可他们若不这样做,官府也没有足够余钱雇用这些吏员了。最后要么,他们作为县官自己加收陋规,还能让吏员少捞些油水,要么……就只能放任下吏自行其便了。久而久之,就连我的一些学生,也因为做不了知府知县,相继挂冠而去,可这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老师精通数算之道,当年在浙江,如今在广州,都能让朝廷的钱用到该用的地方,吏员也不至于心生怨念,可老师这般数算之才、查吏之法,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及呢?”
“这样说来,倒是我对后学之事了解得太少了啊?”阮元自然清楚,自己这几个弟子立身甚正,不至于因为私利私怨就去否定孙玉庭、英和的更革之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