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竟又缓和了下来,向阮元道:“其实朕原本的意思,也是你可以多留在淮安几年,若你有长久之策,朕让你办。但如今的形势,江西比漕运更需要你啊。这样说来,却也是朕的不对,要是朕果然能成一代明君,滑县、江西,怎么可能成了这个样子啊?只是这些时日,朕回想去年河南旧事,却也是更加不解了。去年河南大旱,朕清楚,所以朕如数发放了赈粮,责令各县速速赈济,滑县当时灾情没那么重,所以朕定了缓征田赋,至少去年一年,他们不用交税了,可即便如此,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朕也时常扪心自问,朕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可朕思来想去,这些办法都是祖宗之法、先贤遗教,哪里有错呢?阮元,朕素来知你学问,那如今这样的事,你且说说,究竟有什么根治之法呢?”
“皇上,如此之事……”阮元看向嘉庆时,心中却也恻然,只觉五十五岁的嘉庆须发之间,已经渐渐出现了斑白,嘉庆素来雍容和善,可这时他的眼神之中,却尽是疲惫之色,疲惫之中,又带着几分诚恳,看来这一次,嘉庆也是真的不清楚究竟应该如何面对之后的世道了。想到这里,阮元也只好将自己所思一一言明,道:“臣想着根本而言,还是如今天下生齿日繁,天灾又甚于往日,是以一旦有灾,受灾之人往往数倍于前。而朝廷需用的赈粮,自然也要翻倍,所以往往会出现朝廷竭力放赈,可百姓犹有不足之事。尤其去年江淮河南,春耕便即不行,又何谈收成呢?百姓之所以相信那许多无稽之言,也是因为旱灾深重,年内之事,尚且无着,又何谈明年后年呢?如此心绪之下,便极易铤而走险了。所以臣想着,若是旱灾不能根绝,那也只好在救灾之法上加以变通,凡大吏赈灾,需落到实处,严查属吏,亲自查访赈粮是否足数,大吏能够尽心,自然会有绅商助捐,朝廷再予以援助,如此便可……即便不能根绝百姓疲弊之苦,总也能让更多人得到实惠了。”
“阮元,你今日所言,确实不错啊。”嘉庆也感慨道:“现在多少政事,不都坏在一个因循疲玩上吗?若是这京中禁军,能够稍有一丝护卫社稷之心,又怎会如此庸劣呢?朕也已经决定了,从明年开始,每年至少阅兵一次,不敲打敲打他们,他们怎么会勤于职分啊?”嘉庆在位最后六年,共计阅兵五次,对健锐营、火器营均能严加督察,可即便如此,京师禁军的改善依然有限。
“还有,臣在直省,与民间生员多有交往,臣也清楚,其中必有好为空言,徒慕虚名之辈,可愿意直言时弊,尽心献策之人,却也不在少数,还请皇上宽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