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两浙之地,想来也有不少金石遗物,尤其南宋之时,文才鼎盛,若是前贤遗迹不得留存,就太遗憾了。所以我也想着,再编定一部《两浙金石志》出来。二叔,您在济南府的时候,一直帮我看着积古斋,这些事都有经验,两浙金石搜录之事,却还要麻烦二叔了。”
阮鸿自也应了,焦循看着阮元忙碌的样子,也不禁哑然失笑,道:“伯元,这几日是怎么了?这编定书籍,可不是多么轻松的事啊?怎么你这一下子,就有了这么多心思了?”
“说起这件事啊,还是要感谢里堂你呢。”阮元道:“里堂,还记得我十岁那年,和你一起去北湖玩耍,当时你对我说过,这图书刊刻,最是困难,多少有才学之人,写了著作出来,只是因家中困顿,无力刊行,便使得其著作默默无闻,最后也就渐渐散佚了。这般情景,我至今觉得可惜,所以我当时便立下志愿,若日后家里宽裕了,便着手行刊刻之事,把这些寻常读书人刊刻不起的著作,都一一刊印出来!这样,这些不得志的读书人,即便赍志而殁,也总有言行得传世间,这一世也就算不朽了。里堂,你不是也有这个心愿吗?”
阮元所言不朽,其实说的是古人所言“三不朽”,即人生于世,应当立德、立言、立功,三者有一流传于世,其人便称得上“不朽”。可是德行过于抽象,难以记忆,建立事功,又往往需要身份地位作为基本条件,是以大半读书举业之人,都不可能在这两个方面有所建树,既然“德”与“功”都不易流传,读书人最大的希望,也就是可以著书立说,将思想保存下来了。但很多人又苦于家境贫寒,无力刊印自己的著作,以至于身死言灭,若是连个愿意帮忙刊印书籍的朋友都没有,那自己的名字便会永远消失在历史之中,再也难以寻觅。是以焦循听到这里,也如寻常士人一般心情澎湃,忍不住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