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郎中点头,“闹便由他去吧,老夫已经习惯了。”
范小刀问道,“你果真医死过人?”
黄郎中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我是大夫,又不是菩萨,哪里有包治百病的手段?再说,是人都会死的,尤其是将死之人。”
范小刀忽然这个问题有些多余。
黄郎中又道,“医者,当以所学之能,尽其本分,为病患排忧解难,这些年来但求一个无愧于心。不像隔壁大道医馆那一位草包庸医……”他满脸鄙夷道,“遇到疑难杂症,开两服汤药,说一些好话,把人送走,本来有些可以抢救之人,被他耽搁了。这些年来,医术没有精进,名气和排场却大了不少,诊金十两,哼哼……”
“你医死过多少人?”
黄郎中看了一眼范小刀,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这些年来,我每医死一人,便种下一棵文竹。”
范小刀看到院中东南角,有五六棵文竹,看郎中也有五十六十岁了,于是道,“行医数十年,五六人也不多。”
黄郎中道,“入城之时,可曾注意到城外那一片竹林?”
范小刀:“呃呃……”
黄郎中缓缓道,“十五年前,我当时名满天下,在京城,前来就医的达官显贵,如过江之鲫,就连皇室贵人,也派人请我入宫诊治,可谓是盛极一时,后来,我行走天下,路过巢州府,遇到了百年难遇的一场瘟疫,当时,全城封锁,十户有三四户感此病,每七八病患,便有一人死于不治。”
说到这里,黄郎中脸上现出淡淡的忧伤,还有一丝自责,“当时,我正值壮年,名气又大,仗着医术精湛,不顾州府医馆反对,调制了一副汤药,虽然救下了许多人,但还是有许多人没有活下来,那一场瘟疫,夺取了两万人性命。瘟疫控制之后,我反思此事,发现用药过于刚猛,对年轻或体壮之人,或许有效,但一些老年体弱或年幼之人,服用后却没有效果,若当时能听众家之言,或许结果不同。”
“之后,官府为感激我,在城外栽种了一片竹林,为功德林,可是这些竹林,却如锥锥扎心,一直令我寝食难安,自此以后,我隐姓埋名,在这里坐堂开馆,便算是赎罪了。”
原来如此!
范小刀心中反而生出一种敬佩之心。
等等,十几年前,名动天下?姓黄?
范小刀忽问道,“莫非前辈是二十年前号称天下第一神医的黄玉郎?”
“时隔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