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幽暗昏暗。
原本一间牢房一盏灯,新来的彭司狱言称浪费,直接熄灭了六成。
同样的还有炭火,二月底就断了炉火。
牢中又阴又冷,冻得狱卒们瑟瑟发抖,暗骂彭司狱是刮地皮。
后来又削减了伙房,馒头少半两,菜里没有油,反正是一文钱也得省下来。
唯独没禁的是去酒楼挂账,反正牢里没钱,任凭怎么要也不给结账。
彭司狱也是无奈,前两任司狱把月银收到二十年以后了,也就是元武六十六年,犯人都成穷鬼了,没油水可榨了。
赎罪银却是年年得交,而且只能多不能少,为了升官发财只能抠牙缝!
“这世道,一年不如一年!”
李平安拎着食盒,来到甲十二狱,打开牢门进去。
“徐大人,该上路了。”
短短一月时间,徐青瘦的皮包骨头,缓缓睁开眼瞥了瞥断头饭,沉默无声。
李平安将将米饭和菜摆开,最后取出滚烫的茶壶,轻声道:“听闻徐大人从不饮酒,将酒换成了茶,妙韵庄的龙井,也不知合不合口味。”
徐青目光有了些许变化,声音嘶哑低沉:“你知道我为何不饮酒?”
李平安微微摇头,酒非好物,许多人都不喜欢。
“老夫原本是个好酒的,有此宿醉耽误了公务,损失了不少钱粮。从那之后,为了随时保持清醒,不耽搁朝廷事务,彻底将酒戒了。”
徐青喃喃道:“纵使聚会宴饮,也滴酒不沾。老友劝我,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喝醉了方才畅快……现在却有些后悔,其实糊涂挺好!”
当个糊涂官,百姓再怎么骂,总不至于诛九族!
李平安说道:“那给您换壶酒?”
“老夫不能醉,定要清醒着死,睁着眼看大雍怎么个灭亡!”
徐青眼中闪过滔天恨意,又忽然祈求道:“请求差爷一件事,送壶酒去丙字狱,我家那孙儿孙女才几岁,醉了砍头不会哭喊。”
“好。”
李平安点头道:“我在酒中掺一味药,会醉的厉害,不知痛苦。”
“多谢。”
徐青望着李平安的背影,忽然说道:“前些日对不住了,老夫一时气愤……”
“无妨。”
李平安头也不回,摆摆手。
“我这身皮本就不干净,让人泼了也是活该!”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