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知万物也,以易知之,则人之欲知天者,亦必以易知之。况圣人为天下知天,而率天下以共知者乎!古之治历也,十二月而为年,不从岁而从月;因月而立闰,闰立则岁要于大正,而不恤其小差。夫天之运也以岁,其化也以岁。
物之生也以岁,其成也以岁。月者,非运化之所周流,生杀之所司存者也。不主岁而主月,则岁固有愆者矣,然而弗恤以从月者,本天以亲民,从其易而已矣。
一岁之实三百六十有五,有余分焉,古今之所聚讼而莫之或一者也。令要此三百六十有五及其余分以定岁,其归密矣。密者,不易察也。且又剖此三百六十有五及其余分,以成乎十二中、二十四气,其委尤微矣。
微者,尤不易察也。中之相嬗,气之相授,有数而无象,寒暑之化,动植之应,固不齐矣。不齐者,欲察之而无从也。以朔为象,以望为衡,以三旬为仿,五十九日而二月为率,无中气而闰为正,虽纪年之与成岁有小差焉,乃差者不越三岁而复归于合。是故主月置闰,从乎易也。易则天固不越,而民自不迷。
易简而天下之理得,于斯至矣。故治历而用其烦难之知者,不足以当于天知也。《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民所易知,天数在焉。
故夫求数于归扐之奇,索象于斗柄之指,犹术而非道,况谓天无是月,谓天无是中犹可,谓天无是月妄甚。闰可不告,其灭裂以言天,不亦悖乎!
十三
秦至于穆、康之世,中国之义已绝,而成乎夷矣。归禭而略其君臣,伐晋而特以号举,盖至是而《春秋》之词缓楚而急秦也。秦方为君子之所急,而况于晋乎?
晋之不急,反托以置君。赵盾之所为,操心积虑以成乎逆,惟擅晋之利于己,而不恤天下之忧,恶已憯矣。盾所弗恤,君子不得而为之急。令狐之战,平词以缓秦,所以甚赵盾之心也。
夫秦吞西周之壤,东向以争天下,周之君子赋《黍离》焉,归过于天而无如何也。所难者,晋而已矣。晋捍秦以捍中国,而周托以立命,故曰“周之东迁,晋、郑焉依”,郑捍楚,晋捍秦也。郑弱而非楚敌,故楚以威劫之;晋强而秦不能劫,故秦恒以好诱之。文公之伯,得之楚而失之秦者,唯秦挟援立之饵也。以文公之盛,一受其饵,则终制于秦,以为嗣子忧,而况其后乎!
夫盾岂弗察,而甘心托国以召侮?盖石敬瑭、赵延寿之心,有他存焉故也。盾以国人不与,而幸不亡,敬瑭、延寿以决计必为,而底于灭。乱臣贼子谋锱铢之利,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