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在钟玄胤之前就已经起身。
他是个厚重的性子,做什么事情都要想得很清楚,深思而笃行。但这时候实在不需要怎么想。
毕竟贞侯已经代表秦国表态,在前排都只差拔刀。
他只需要问自己——
你希望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所以他站了起来。
他还没有想明白姜望提出的那个问题,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能做姜望的先生,但他知道,今天姜望给他上了一课。
上次也是在这里上的课。
漫漫修行路,抬头即高山,道不孤也!
苍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裹在长袍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时候也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这个世界从未真正死去,因为年轻的声音一直在响起。
他们在这种场合的态度不由自主,但不妨碍他们致以敬意。
坐在最后排、本该仅作为治水大会旁观者的他们,就这样一个个地站了起来。
整个观河台,如此巨大的观礼席,只有零零散散的这些人。
前排和后排,泾渭分明。
前者掌握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权力,后者渐次起身,如长河之浪向前涌。
滚滚长河,多少时光,换了人间。
斗昭不能替屈晋夔代表楚国的态度,重玄遵不能替阮泅代表齐国的态度,就像苍瞑的沉默和涂扈的沉默并不相同……但他们现在一个个地站起来,就像是在漫长无声的夜晚里,苦心未负,万物发生。
这是一种雨后春笋般,全新力量的宣称。
这绝不是能够被这个世界忽略的姿态!
直到此刻,静坐在彼的李一,才悠悠地回过神来。
一件白衣,一根白色的发带,一柄剑。发垂肩,质不改。从开始到现在,他的坐姿几乎没有变过,会上发生的一切,他似乎也并不关心。
但他毕竟是听到了那些话。
他安静地想了一想,然后也……缓缓起身。
这个动作太简单了。
但在很多人的眼里,是地动山摇,石破天惊!
应江鸿的眉头挑了起来,他提着那柄血迹新鲜的长剑,回过身,看向李一。他自台上看台下,面上表情无几分:“太虞真君,我能问问你为什么站起来吗?”
李一“嗯?”了一声,略带疑惑的轻轻抬眸,而后疑惑散去,复为清亮,似乎才意识到这是个需要回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