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好好学习。结果师父堵着门,跳脚骂了整整一个月。再没有谁劝他读过经。
师父……
净礼常常会想师父。
与净礼和尚隔着一条过道的邻居,也背对栅栏,但却是靠坐着,姿势十分悠闲。
一身囚服也被他穿出了贵气,坐如虎踞,靠似真龙。但嘴巴一张,开始絮叨,那种贵气就荡然无存:“魏玄彻赌赢了。武道大昌在他的执政生涯里发生,仅此一件,他的功业就超过了历代魏主。他和吴询把地基打得很牢固,魏国崛起已经势不可挡。”
什么崛起不崛起,大昌不大昌的,净礼不在意这些。
魏国他更是不熟悉。
他只是在熊咨度帮他找来的资料里,努力地寻找着熟悉的名字。
很奇怪,别人所描述的师父,和他心里的师父,竟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感到熟悉又陌生,亲切又恐惧。
熊咨度继续道:“魏玄彻这些年一忍再忍,吴询也早就跃跃欲试,想试军锋。魏武卒一定是强军,但是强到什么程度,尚还不知。魏国想要乘势而飞,就一定要想办法证明自己,要立起旗号来。过去那一套可行不通了。恰恰楚国改制,腾不出手,这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就看景国那边有没有什么动作。嘿嘿!南域霸主自顾不暇,且看中央大景是否还能布武天下。也看那魏玄彻,是否有担得起野望的拳头。”
他独自说了一阵,扭过头来:“喂!能给你找的情报,都给你找来了,什么苦性苦觉苦命的,一帮子听起来就难受的人——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净礼没有说话。
他看出一些东西来了,但是他谁也不想告诉。
熊咨度道:“当初苦觉来南域,是逃过来的。珞山历史上没有佛迹,至少在左家入主珞山,一直到现在的几千年历史里,跟佛宗怎么都扯不上关系。左光烈为什么会救他?他又为什么认定左光烈是佛子,一定要传衣钵?”
净礼不吭声,继续翻着资料。他发现师父这一辈子去过好多地方,虽然在世上没有留下什么很大的名气,但跟很多人都打过架。
他好像是师父的师父,像师父注视自己那样,注视着师父的成长。
“唉,等我出去了,我可不能说这么多话。”熊咨度继续道:“天子须得喜怒不形于色,叫人猜不出心思。而且金口玉言,言必有律,不能说废话。哈!我不太像个皇帝,是不是?”
他又道:“但伟大的皇帝是什么样的,又能由谁来定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