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明律说到大宪章,从洗冤录说到契约精神,他倒是想插嘴来着,可是他听不
懂呀。这一番君前奏对,让崇祯爷石化了,木木呆呆的,啥叫大宪章,啥叫契约精神,这都是说的天书么。这位皇爷听的浑浑噩噩,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位吴先生已经走了,只王承恩在一旁愣着,想来王承恩也
听傻了吧。
良久,崇祯爷才轻轻叹道:“这样的人才,为何崇祯初年的时候没有?”王承恩也是一呆,一肚子话都憋在嗓子眼,说不出来,他想说这样的人才,样貌丑陋,说话又不中听,锋芒太露,这不都是官场上的大忌么。倘若崇祯初年,这样的人才落在皇爷您的手上,怕是用不着几
天,就得推出去杀了。
一个皇帝,一个太监竟相视无言,兴致,都被这位吴状师说没了。
深夜,孙传庭虽然很疲惫,仍然坚持着看完了方世鸿的的条呈。
这位方大公子的条陈,真是让他大开眼界,真是术业有专攻,不服不行。其中很多的内容,他没有想到。还有一些,则是他想到了,却不及方世鸿写的具体细致。他越看越精神,看到后来竟全无睡意了。
当全身心地投入一件工作时,时间过的总是很快。窗外的夜色渐渐变薄,天空一点点地泛出光。直到两个丫鬟,捧着铜盆清水出现在面前,他才发现,案上的红烛已经燃烧到了尽头。放下手中的文卷,孙传庭伸了个懒腰。晨风带凉,说不出的惬意舒坦。这种感觉和少年时代,彻夜读书的感觉截然不同。那时候头悬梁,锥刺股,圣贤书却又枯燥乏味,道德文章,夸夸其谈,到天亮时人
都发蔫了。
这一晚,虽彻夜不眠,他的感觉却如同饮了一杯甘露,惬意满足。两个丫头轻手轻脚、忙忙碌碌地服侍他盥洗更衣,孙传庭又拿起方大公子的条陈,看的目不转睛。方世鸿在条陈里说的什么呐,说的是货币学,金本位改银本位,在条陈里侃侃而谈,让他有茅塞顿开之感
。大明是银本位,方世鸿说,银本位,其最大缺点是价格不稳定,原因呐,在于银矿的分布广,开采成本低。随着技术革新,产量变动很大,产量变动大,价格变动自然大,这是一种很落后的货币制度,很
不利于帝国的长治久安。方世鸿说,如今大明的疆域一再扩大,幅员万里,物产富饶,是时候将银本位,改成金本位了。对货币之学,孙传庭只是个半吊子,隐隐觉得好像不妥,改金本位,倘若金子不够用呢,那不是要闹出大乱
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