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怕是清涧县要家家戴孝了,家家戴孝,那般凄惨的场面吕长海也不是没见过。
早些年鞑骑叩关进犯陕西,那也是家家戴孝,呼喊声震天。
心中想着事情便裹着厚实的棉甲酣然入睡,这一睡便是鼾声震天,此起彼伏的鼾声倒让山野间越加静谧。也不知睡了多久,吕长海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汗毛倒竖,远处隐约传来马匹嘶鸣声,鞑子来了。
“起来,起来!”
吕长海一个激灵爬起来,将还在呼呼大睡的清涧子弟叫醒,晕头转向的清涧团练抹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冲进防线,所谓的防线便是一道土墙,一些临时打造的挡箭板,依山势修建的土墙与炮垒连成一体,形成一个隐蔽的侧射火力阵地,这便是吕长海的小小私心。
那么宽敞的谷口正面,吕长海是不会去堵的,那便是不知死活。他的三百兵撒到那样宽敞的谷口,怕是鞑骑一个冲锋就垮了,吕长海这般边军老把总,一门心思便想着在侧翼偷袭,阻一阻鞑子的兵锋,他挑的这个阻击阵地,进退自如,前头是险峻的山坡,后头便是一望无际的花海,灌木,倘若战事不利鞑子冲上来了,往这么一大片灌木丛里一钻,保管鞑子傻眼。
三百清涧团练趴在山坡上,土墙后头往远处张望。
山下,谷底里只闻马匹嘶鸣声,不见人影,那马匹嘶鸣声在山谷中回荡,更让清涧子弟们毛骨悚然,皮绷紧了。一杆杆轮火铳开始装填,吕长海便想着打完这一仗,得狠狠操练这些兔崽子。这崭新的轮火铳十分轻便犀利,清涧团练却使不惯。
好歹这些后生是见过仗的,若是新丁,吕长海也无法可想。
伢子呼哧呼哧喘着气,用麻木裹着铳子塞进铳管,便叫嚷道:“鞑子来了!”
啪!
吕长海一巴掌拍过去,将那不知死活的后生拍的一个哆嗦。
眼中精光一闪,低喝道:“趴住!”
他是清涧团练的主心骨,一声低喝,三百团练便纷纷趴低,只剩一伙炮手加紧摆弄着四门梯次放置的小炮。虎蹲炮,要居高临下往下打,也很麻烦,和火铳装填同样的做法,将麻布浸泡在桐油中,包住半斤重的压顶大铳子,硬塞进去,如此这般炮子便不会掉出来。
吕长海瞧着那四门八成新的虎蹲小炮,心中也没底。
这是从肃州府领到的新炮,和大明边军大量装备的小炮有些不同,新炮是做了极大改进的,炮管加长了也加粗了,压顶铳子也加重到了半斤,瞧着便很是威武不凡,就连火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