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3 / 6)

部分,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缓慢。我想睡觉,阖上双眼,把头放低在这满是尘灰的冰冷地面,昏然欲睡。也许当我醒来,会发现我在旅馆浴室看到的一切无非是一场梦:水从水龙头滴答落进血红的洗澡水里,他的左臂悬挂在浴缸外面,沾满鲜血的剃刀——就是那把我前一天用来刮胡子的剃刀——落在马桶的冲水槽上,而他的眼虽仍睁开一半,但眼神黯淡。

很快,睡意袭来,我任它将我占据。我梦到一些后来想不起来的事情。

有人在拍我的肩膀。我睁开眼,看到有个男人跪在我身边。他头上戴着帽子,很像双层门后面那个男人,脸上戴着手术口罩——看见口罩上有一滴血,我的心一沉。他的传呼机上贴着一张小姑**照片,眼神纯洁无瑕。他解下口罩,我很高兴自己再也不用看着索拉博的血了。他皮肤黝黑,像哈桑和我经常去沙里诺区市场买的那种从瑞士进口的巧克力;他头发稀疏,浅褐色的眼睛上面是弯弯的睫毛。他用带英国口音的英语告诉我,他叫纳瓦兹大夫。刹那间,我想远离这个男人,因为我认为我无法忍受他所要告诉我的事情。他说那男孩将自己割得很深,失血很多,我的嘴巴又开始念出祷词来:

惟安拉是真主,穆罕默德是他的使者。

他们不得不输入几个单位的红细胞……

我该怎么告诉索拉雅?

两次,他们不得不让他复苏过来……

我会做祷告,我会做天课。

如果他的心脏不是那么年轻而强壮,他们就救不活他了……

我会茹素……

他活着。

纳瓦兹大夫微笑。我花了好一会才弄明白刚才他所说的。然后他又说了几句,我没听到,因为我抓起他的双手,放在自己脸上。我用这个陌生人汗津津的手去抹自己的眼泪,而他没有说什么。他等着。

重症病区呈L形,很阴暗,充塞着很多哔哔叫的监视仪和呼呼响的器械。纳瓦兹大夫领着我走过两排用白色塑料帘幕隔开的病床。索拉博的病床是屋角最后那张,最接近护士站。两名身穿绿色手术袍的护士在夹纸板上记东西,低声交谈。我默默和纳瓦兹大夫从电梯上来,我以为我再次看到索拉博会哭。可是当我坐在他床脚的椅子上,透过悬挂着的泛着微光的塑料试管和输液管,我没流泪水。看着他的胸膛随着呼吸机的嘶嘶声有节奏地一起一伏,身上漫过一阵奇怪的麻木感觉,好像自己刚突然掉转车头,在千钧一发之际避过一场惨烈的车祸。

我打起瞌睡,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