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孩子原来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一声不吭地爬到了床脚,穿着锦缎小衣,正伸着雪白圆润的小手自己扯着床幔在玩儿呢。
新露和秋霜吓了一跳:“险些要被吓坏了。”
孩子听到声音,自己转过脸来,长高长壮了不说,小脸也算是长开了,眼睛出奇的像伏廷。
栖迟伸手过去,拍了拍:“来,占儿。”
孩子认得母亲,也知道是在叫自己,两手撑在床上,动着小腿爬了过来。
这小名是她取的,但孩子大名是伏廷取的。
彼时正在临近瀚海府的路上,一场大雪刚停,车中炭火温热,她忽然想起来,揭开帘子说:“这么久了,我们还没给孩子取名字。”
伏廷从窗外看过来,拂了一下眉上雪花,望着苍茫的大地,说:“生在战中,便取名伏战。”
战虽利,带了他的姓,便有了降服的气势。
栖迟觉得名中带有兵戈,终归是太过凌厉了些,便取了个谐音做小名,唤作占儿。
栖迟抱着占儿出了屋,他已沉了许多。
转过回廊,远远见到伏廷的身影,穿着军服,胡靴染尘,手提马鞭,正停在祠堂前,面朝里看着什么。
继而他扔了马鞭,走了进去。
栖迟心思微动,抱着占儿缓缓走过去。
祠堂其实以往根本没用过。
伏廷以往是个无家的人,始终觉得无颜供奉父母,这里虽然竖着父母的牌位,但他已多年不曾来过,今日经过却见门开着,上方香案洁净,下方蒲团簇新,案前祭品香烛齐备,显然是祭拜过的样子。
说不惊讶是假的,他眼睛上下扫视着。
忽的听见一声咿呀声,伏廷转头,就见一只小手在扒着门框拍拍打打。
栖迟随即从门外露了半张脸。
他一下明白了:“你安排的?”
栖迟点头。
本也没有想起,孩子百日时还在路上,那时候她便忽而想起,是不是该告知他父母在天之灵一声,回来一直忙着买卖上的事,其实也是近来才做的。
她抱着占儿走进去:“不带他见见祖父祖母?”
伏廷伸手将占儿抱过去,有一会儿才道:“你知道了?”
她想了想说:“我只知道你没有亏欠过任何人。”
这话她说过,他便明白她的确是知道了。
他眼神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心头似软软地被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