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看到没有,那是我二弟,早就在寻机会了,一直推脱议亲,今日又费尽心机地将人带出来,在想什么就不用我说了。”
山宗认出来了,那天在茶舍的那个男子也是他,裴家二郎裴少雍。
他没应声,低头饮酒,灯火间拉扯出他搭手而坐的侧影。
裴元岭坐近一些,一手拍在他肩上:“你知道我们当初有多羡慕你?二都世家子弟,哪个比得上你?天生的将才,又是山家嫡长,天家瞩目,迟早的封疆大吏,天之骄子不过如此。”
山宗仍自顾自饮酒,仿佛在听别人的事。
耳里听他又道:“阿容自小天赋异禀,就是长孙家那颗最耀眼也最难摘的明珠,当初我们裴家子弟哪个不想去天上碰一碰这微云,但哪怕有表亲也没用,长孙家最后选中了你,只因想给她最好的,我们也都心服口服。”
裴元岭说到此处,伸手勾住他肩,笑一声:“你以为你当初是如何娶得她的?于你而言是唾手可得,实际却是不经意间厮杀过一番了。长孙家将这样的至宝给了你,你却说不要就不要了,连山家的一切和前途也不要了?”
山宗咽下口酒,想起了山中情形,路上情形,在脑海中晃过许多,吐出口酒气,笑:“你究竟想说什么?”
裴元岭看着他,笑意敛去,凑近:“崇君,你实话告诉我,你身上是不是藏了什么事?”
没有回音。
直到山宗放下酒盏,“原来是来套我话的。”他说着推开搭在肩上的手,撑刀站起,踢裴元岭一脚:“早知你还是如当初一般嗦,我便该早点离开长安。”
裴元岭跟着站起来,隔壁那群子弟又说笑着过来了。
他们手里抱着瓷壶,是来请裴元岭行酒令玩投壶的。
裴元岭无心玩,摆手推辞。
那群人这才注意到山宗,看他模样不过一介武官,黑烈胡服并不是京官模样,多少有些轻视,只是能跟裴元岭在一处,料想是有些关系,也不好得罪。
其中一个笑着递来支羽箭:“来,既是裴大郎君的朋友,不妨露一手给大家瞧瞧。”
山宗接了,霍然一掷,拿了刀就出去了。
箭羽“哐当”一声震在白瓷壶口,落在地上,众人顿时发笑,笑声里,却见那白瓷壶突然碎裂,又不禁大惊。
裴元岭看着山宗离去的门口,悠悠叹息:“若你们知道他是谁,断不敢像方才这样去招惹他。”
山宗走到楼下,携着刀在臂弯里,往前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