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 / 6)

他抛下布巾,拎了胡服往身上一披,走出去。

刚出门,迎头有个兵卒小跑过来:“头儿,来找您的……”

山宗抬眼看去,神容带着东来快步而至。

她一路目不斜视,直奔此处,直到看见他从屋内出来,倏然停住。

山宗挥退兵卒,先抬手整衣。

神容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屋子,开口第一句竟是:“你就住这里?”

山宗掖上衣襟:“是啊,怎么?”

神容本一身盛气而来,此时忽然没了言语。

她想起了婚后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当时他接了调令正准备离家,她换下嫁衣赶去送行,先看见一大群仆从簇拥着他。

他在众人当中高俊倜傥地立着,任由专人为他除去婚服,换上甲胄,罩上披风。

旁边还有一排伺候的下人,有的为他托刀,有的为他奉鞭,万事不劳他自己。

待他发现她,漆黑的眼朝她身上扫来,都是宝带吴钩、傲尽轻侯的清贵样……

洛阳山氏的嫡长子盛名在外,东西二京中多少世家子弟也遮不住他一人锋芒。

十七岁立功,十八已领军,此后被各处调任驻守,屡屡被委以重任,无往不利。

外人都说山家元郎前途不可限量,将来必为一方封疆大吏,不是一府大都护,便是一方节度使。

她的父母为她选定他时,还曾满意地说过:如此天之骄子,方配得上天赋异禀的我儿。

神容嫁给他时,他还是那个传说中的天之骄子。

可如今,他在这边关镇守,只做了一州的团练使,住的最多的是这样一间普通到粗陋的屋舍,不再由人伺候,似早已习惯。

她渐渐回神,记得很清楚,他会成这样,是因为离开了山家,为了与她一刀两断。

他就如此厌弃她,为了与她和离,不惜抛下所有。

难怪今日宁可罔顾刺史之命,也绝不露面。

神容心头某处如有芒刺,面容艳艳,眼神疏淡:“我来是提醒你,与赵刺史说的是叫你去。”

山宗早料到了,觉得她这是在拿刺史压他,似笑非笑:“我事务繁忙,无暇分身。刺史是民政之首,我为军政之首,他管不到我头上。”

所以本来叫她去改口,还算是给她颜面了。

神容心潮翻涌:“要么你来,要么就一个也别来,我不稀罕。”

说罢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