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哥哥孝武的指派瞪起眼睛:“我送粪拉土轧花。哪项活儿不比磨面重?叫我磨面转磨道,我嫌瞀乱!”
当祠堂里敲磬诵经的和声停止以后,孝义和兔娃把积攒在圈场里的粪肥全部送进麦田,又从土壕里拉回七八车黄土,晾晒到腾空了粪肥的土场上,晒干后用小推车收进储藏干土的土棚。
秋天的阴雨和瘟疫耽搁了干土的储备。他和兔娃吆着牛车走向土壕,常是在浓霜蒙地的大路上碾下头一道辙印,把湿土铺开到圈场上去晾晒。俩人饥肠辘辘走进灶房咥两个烤得焦黄酥软的蒸馍,然后再跨进轧花房踩踏轧花机。在灶下烧火做饭的孝武媳妇给灶堂里烤烘着一堆馍馍,让干活干饿了的人先打个尖,也可以堵住爬出被窝就要馍吃的孩子的嘴。她对狼吞虎咽的兔娃耍笑说:“兔娃,你跟人家孝义跑那么欢做啥?孝义是想娶媳妇哩,你蹦啥哩?”兔娃明白这是说耍话,不在意地笑笑。孝义只顾大咥大嚼,不理会嫂子的**。俩人十分默契十分融洽,欢欢蹦蹦踩踏着轧花机。
孝义对孝武把他和兔娃分开的分工无法接受,就去找父亲申辩。白嘉轩说:“是我叫你转磨道的。”孝义愣了一下,瞪了瞪眼。白嘉轩依然平稳地说:“你就要成家了。成了家你就是大人,不是碎娃了。得在磨道里磨磨你的野性子。”
孝义就从早到晚日复一日囚在磨房里,跟着黄牛或红****,揽起磨台上磨碎的麦粉,再倒进箩柜,然后就摇起摇把,咣当咣当单调的声音磨得耳朵都木了。鹿三走进来,木然地攥住摇把说:“你出去耍耍。”倔拗的孝义把鹿三推出磨房门说:“我准备在磨道里把我磨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