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3 / 5)

白鹿原 陈忠实 2015 字 4个月前

健在白赵氏也健在,白嘉轩尚不能住进厅房东屋而只能居住西屋。再考虑到生产生活的方便,白嘉轩决定把门房的东屋和西屋分给孝文,当中明间作为甬道属家庭公有。储存的黄货白货白嘉轩闭口不提,那是家庭积蓄,除非异常重大的情变不能挪动,这些蓄存的交待当在他蹬腿咽气之前,现在谁也不得过问。白孝文的脸面被药布包扎着不露真相,只是点头,伸出结着血痂的右手在契约上按下了指印。朱先生笑着重复了一句:“房是招牌地是累,攒下银钱是催命鬼。房要小,地要少,养个黄牛慢慢搞。”这几句广为流传的朱先生名言,白嘉轩和儿子们其实才头一次从创造者本人口中听到。朱先生对孝文的过失没有严词斥训,悬笔写下两个字的条幅:慎独。

鹿子霖在惩罚孝文那天晚上到神禾村喝了酒。他跪在地上为孝文求情的行动虽然失败,却获得了许多人的钦敬,也把这件花案的制造者隐蔽得更严密了。为了显示真诚,他就那么一直跪下去直到行刑结束。白嘉轩从祠堂台阶上慌慌匆匆扭动着狗一样的腰身走过来,双手扶起他,又扶起一同跪着的三个老者说:“你们的宽恩厚德我领了!”鹿子霖演完这场戏就去神禾村找几个相好喝酒去了,这一晚喝得酣畅淋漓,于午夜时分走回白鹿村,从村子东头的慢道上下来,扑腾扑腾走到窑洞口拍响了门板。小娥问谁敲门。鹿子霖大声说:“问啥哩还问啥哩?你哥你叔你大大我嘛!”他喝得太多有点失控,阴谋的完全实施所产生的欢欣得意也有点难以控制,该是他和同谋者小娥一起品味这出精彩戏曲儿的时候了。门闩滑动一声,鹿子霖迫不及待撒着酒狂推门而入,把正趴到炕边上的小娥揽住。小娥一抖一甩钻进被窝。鹿子霖笑笑才意识到小娥的棉袄是披在肩上的。鹿子霖倚在炕边上解衣脱袜,一边说:“大的亲蛋蛋呀!你给你出了气也给大饰了脸,咱俩的气儿出了,仇报了,该受活受活啦!今黑大大全都依你,你说咋着大就咋着,你要咋样儿大就咋样儿,你要骑马大就驮上你游,你要大当王八大就给你趴下旋磨……”说着剥脱了衣裳钻进被窝。小娥却问:“吃我屙下的喝我尿下的你愿意不愿意?”鹿子霖笑嘻嘻地念起狗蛋创作的赞美诗:“宁吃小娥屙下的不吃地里打下的,宁喝小娥尿下的不喝壶里倒下的……大愿意。”鹿子霖的手被挡住了。小娥说:“你刚才说今黑依我,我还没说咋样哩,你就胡骚情起来?你先安安生生睡着,我有话问你,孝文挨得重不重?”

“重。”

“头一刷子谁打的?”

“他爸嘛!还能有谁?族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