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码事。快去,小心时间长了真的死了就麻烦了。”小娥转身跑出场院要去找冷先生,刚跑到慢坡下,鹿子霖又喊住她:“算了算了,还是我顺路捎着背回去。”小娥又奔回窑院。鹿子霖咬咬牙在心里说:“就是要叫你转不开身躲不开脸,一丁点掩瞒的余地都不留。看你下来怎么办?我非把你逼上‘辕门’不结。”他背起白嘉轩,告别小娥说:“还记着我给你说的那句话吗?你干得在行。”小娥知道那句话指的什么:你能把孝文拉进怀里,就是尿到他爸脸上了。她现在达到报复的目的却没有产生报复后的欢悦,被预料不及的严重后果吓住了。她瞅着鹿子霖背着白嘉轩移脚转身,尚未走出窑院,跷进窑去关死了窑门,突然扑倒在炕上。
鹿子霖背着白嘉轩走过白雪覆地的村巷,用脚踢响了白家的街门,对惊慌失措的仙草说:“先甭问……我也不晓得咋回事。先救人!”仙草的一针扎进人中,白嘉轩喉咙里咕咕响了一阵终于睁开眼睛,长叹一声又把眼睛闭上了。鹿子霖装作啥也不晓的憨相:“咋弄着哩嘉轩哥?咋着倒在黑娃的窑门口?”随之就告辞了。
白嘉轩被妻子仙草一针扎活过来长叹一声又闭上了眼睛。他固执地挥一挥手,制止了家中老少一片乱纷纷的嘘寒问暖心诚意至的关切,“你们都回去睡觉,让我歇下。”说话时仍然闭着眼睛。屋里只剩下仙草一个清静下来,白嘉轩依然闭眼不睁静静地躺着。一切既已无法补救,必须采取最果断最斩劲的手段,洗刷孝文给他和祖宗以及整个家族所涂抹的耻辱。他相信家人围在炕前只能妨碍他的决断只能乱中添乱,因此毫不留情地挥手把他们赶开了。他就这么躺着想着一丝不动,听着公鸡叫过一遍又叫过一遍,才咳嗽一声坐了起来,对仙草说:“你把三哥叫来。”
鹿三在马号里十分纳闷,嘉轩怎么会倒在那个窑院里?他咂着旱烟袋坐在炕边,一只脚踏在地上另一只脚跷踏在炕边上,胳膊肘支在膝头上**烟迷惑莫解。孝文低头耷脑走进来,怯怯地靠在对面的槽帮上,他以为孝文和他一样替嘉轩担忧却不知道孝文心里有鬼。他很诚恳地劝孝文说:“甭伤心。你爸缓歇缓歇就好了。许是雪地里走迷了。”孝文靠在槽帮上低垂着头,他从小娥的窑洞溜回家中时万分庆幸自己不该倒霉,摸着黑钻进被窝,才觉得堵在喉咙眼上的心回到原处;当他听到敲门声又看见鹿子霖背着父亲走进院里时,双膝一软就跌坐在地上;这一切全都被父亲的病势暂时掩盖着。他除了死再无路途可走,已经没有力量活到天明,甚至连活到再见父亲一面的时间也挨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