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爷坐地还价了。李密弼有些遗憾,因为是北莽的影子宰相,这辈子做了太多也许顺己心但肯定违背“世道”的事情,一直不敢进入天象境,怕就怕到时候反而作茧自缚,李密弼相信韩生宣一辈子都没有真正跨过天象门槛,应该也是有这层顾虑。李密弼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阴私太重,必然为天道所不容。
李密弼神出鬼没地来到一栋高楼的飞檐翘角处,脚下的翘檐背脊,没有雕刻有麒麟这类常见辟邪祈福的灵兽,而是一条姿态活泼的鲤鱼,大概是寄予了中原建筑独有临水而居的亲水之风,檐下有绳系挂一盏风铃,随风而动,叮叮咚咚,悠扬轻灵。此处跟那条小巷那栋小屋不过五百步的直线距离,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李密弼可以对那边的形势一览无余。那场没有惊动雪莲城的战事一触即发,李密弼除了关注那场双方同为大宗师的顶峰之战,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姜泥御剑远去的方位。
李密弼突然笑出声,一时间感慨良多。如今是江湖的前所未有“大年”,高手如云,哪怕年老一辈死得很多,但年轻一辈冒出得更快,是毋庸置疑的千年最盛况!武评十四人,四大宗师和十大高手,这十四人,竟然无一例外都是大天象甚至是陆地神仙,且不说御剑千里的姜泥,就说已经是货真价实天象境界的轩辕青锋之流,搁在以前的江湖,那绝对是不但进入十大高手之列,还会名列前茅,但不幸撞上了这么一个时代,如果加上白衣僧人齐当心这些深藏不露的江龙湖蛟,轩辕青锋恐怕连前二十内都没有一席之地。除了这些已经冒尖为人熟知的宗师大宗师,更有那个继魔头洛阳之后在北莽境内如入无人之境的“天下第一美人”,高深莫测的武当年轻掌教李玉斧,站在东海武帝城头打潮的江斧丁,从天师府走下山的龙虎山三代祖师传世的赵凝神,游历民间的齐仙侠,剑冢剑冠吴六鼎和那剑侍女子,甚至连徐凤年的三个徒弟,也逐渐崭露头角。
如果世间高手任选两人捉对厮杀,李密弼眼前这场北莽军神对上北凉王的两人之战,恐怕就只有儒圣曹长卿跟剑仙邓太阿的巅峰之争,堪堪可以媲美。
李密弼不知为何弯腰盘腿而坐,不再理会那场小巷中的动静,闭上眼睛,清风拂面。满头霜雪的老头从怀中掏出一张干饼,悠悠然轻轻咀嚼着,听着近在咫尺的风铃叮咚,老人摇晃脑袋,好似乐在其中。吃完了干饼,抹了抹嘴,老人缓缓起身,仰头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开怀大笑道:“噫吁嚱!此世此景,危乎高哉!”
远处小巷。
干脆利落的雄浑一刀待客迎接拓拔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