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这句话,顿了半天:“啊……”
其实那些高中的记忆已经记不太清,过去太久,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但仍然有零零碎碎的片段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浮上心头,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他认为他早就忘记,却没想到如此深刻。
日落十分的教学楼,操场的塑胶跑到,教室里的粉笔气息还是小卖铺的汽水。
啪嗒一声打开,汽水翻涌,还冒着寒气,是谁将汽水懒散抛出去,又被谁接住。
有时玩心起,汽水贴上后颈的温度冰冷,行径恶劣,一回头可以看到一张脸。
是朋友。
有人说学生时期的友谊最为纯粹,江烨不太认同,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可能是那些年一起走过的操场,写不完的卷子和网吧逃课开黑。
是新年阖家团圆,江烨带上饺子推开那扇孤零零的门,跟人看了一整夜无聊的跨年晚会。
认识太久了,久到早就习惯生命有这么一个人,直到后来,那个人是最先离开的。
江烨众星捧月啊,他想他才不在乎,他身边有那么多人,干嘛要在乎一个每天能把他气死的。可直到最后。
江烨不得不承认,从未跟任何人说过的话。
他有认真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
啧——怎么还矫情上了,搞这么肉麻干什么,江烨搓搓手臂,一个人徘徊在教学楼的天台上,想抽烟,才发现身上没带,于是只能凑合从小卖铺那买了罐汽水,顶着风喝完。
六月的风徐徐地吹,少年的黑发随风飘扬,校服衣摆灌了风,双手撑住天台白色的栏杆,张扬恣意。
他一手拿着汽水,眺望远方的落日,发了一下午的呆。
没人知道江烨在想什么。
直到放学铃声响起,才把江烨从放空的思绪中抽出神来,他喝完最后一口汽水,捏瘪易拉罐,隔空扔进**桶中,发出砰的一声,然后背着单肩包下楼,一路走到三中高一的楼层。
高一(一)班。
江烨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推开门。
“嘎吱”一声。
透过时光的缝隙,终有重逢之日。
这个点,教室里的学生走的都差不多了,窗帘拉了一半,静悄悄的,只有笔尖的沙沙声。
最南边,靠窗,窗帘翻飞的阴影笼罩,挨着一个男生,左耳戴着白色耳机,握笔的手很好看,腕骨凸出,清瘦冷白。
这一世,什么都还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