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茶碗置于地板,手指在茶布上揩拭两下,弯起手指看一眼指甲,随即抬头看向山口淑子,“还想请你去海鲜坊吃海鲜,我已经有些日子没吃海鲜宴。”
山口淑子轻轻颔首,“我去换套衣服。”
二十分钟后,两人登上了驳船,人不少,熟人之间说着话,破水声融合马达声与交谈声碰撞,畅叫扬疾。
几个疍家人的聊天引起了冼耀文的注意,原来香港仔的渔业日渐兴旺,吸引不少渔民参加捕鱼,然而,捕鱼需要船只,而渔家家贫,根本冇钱购置新船,几人就是因为集资不顺利而郁郁寡欢,大叹遇财冇命赚。
驳船行至半途,几个疍家人下了驳船,上了一艘小歌堂船。
海鲜坊虽然大行其道,但歌堂船也并没有退出舞台,在避风塘还是有不少提供吃食和骑**小歌堂船,有的就是普通的渔船改造,一次只能接待一批客人。
疍家人是走了,却让冼耀文的脑子活跃起来。
待驳船停靠在太白舫边上,他才放下心思,带着山口淑子跟着引路的伙计上了二层最好的一张桌。
海鲜坊与时俱进,已开通电话订位服务,还在办公室时,他已经订好桌,也订了海鲜宴——一个木澡桶形状的盛器,满满当当的各色海鲜置于其中,主打几样名贵的,廉价的仅为点缀。
舫上有歌伶,冼耀文招了个伙计询问,居然有评弹,一问之下,还是从无锡来的,就让伙计安排。
不到半分钟,一个拿着三弦的老人家带着一个拿着琵琶的小姑娘过来见礼,冼耀文让两人捡拿手的,老人颔了颔首,和小姑娘两人摆好阵势就开始。
老人先开腔,“月落乌啼”从他嘴里吐出来,瞬间把人拉进江南。
不愧是无锡过来的,果然有两把刷子。
评弹发源于苏州,成熟于上海,兴旺于无锡,故号称无锡是第一书码头,没去无锡跑过码头的评弹艺人,拿了世界第一也枉然。
江南刚好,消减一下对面的大碴子味。
为了应景,冼耀文让伙计温了一壶苏派黄酒,当海鲜和黄酒上桌,龙王也给面子,克扣了雷阵雨的点数,半空下起绵绵细雨。
评弹、细雨,在江南。
江南细雨情调中,大快朵颐的调情,三两小时畅快聊骚,只是临了说了个正经话题——让山口淑子不要对外透露她的片酬,公司自有安排。
当日,冼耀文并没有在山口淑子处留宿,订了一艘驳船,送完人早早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