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州的军情折子递入宫中时,皇帝刚从先农坛回来,许是吹了风的缘故,又许是今日抢春牛时发生的意外令他心中隐生不祥的感觉,他的头疾又发作了,眼前一阵模糊,连折子上的字都看不清楚,内侍惶恐不安、结结巴巴地念完,他又呆了一阵,才明白那折子上说了些什么。筆趣庫
宣纪阳侯和各位重臣入宫的诏令还没有发出去,霍小仙便赶到了。阁中一片狼藉,散落了满地的奏折。霍小仙挥手命内侍都退下,走到皇帝身边,弯腰将折子一份份捡起来:“凉军来势汹汹,纪阳侯和各位相臣马上就要进宫,如何调兵遣将、拨放粮草,臣不敢多作置喙,但在这之前,臣有一事,要禀奏陛下。”
暴怒惊恐过后的皇帝全身无力,斜倚着榻上的小案几,按着额头,一副头疼难忍的样子:“说。”
霍小仙将折子放回皇帝手边:“陛下知道,臣的武德司,也有人潜伏在凉国,据他们刚刚传回来的消息,此回凉军突然发兵,是因为凉国二王子蒙羽下毒谋害大王子,王后震怒,下令斩杀蒙羽。国师段远山一派却力保二王子,坚称其蒙冤受屈。为了挟制王后,国师之子,大将段永玉三路大军齐发,攻下我大端边境十寨。”
皇帝怔了怔,隐约明白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霍小仙。
霍小仙看着皇帝,轻声道:“陛下,那蒙羽有国师辅佐,凉国大半朝臣都偏向他,而大王子体弱多病,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只要熬死了大王子,其余王子都不足为虑。蒙羽为何会突然如此莽撞,下毒谋害大王子?而凉军东侵,谁,又是最大的受益者?”
皇帝颊旁肌肉近乎扭曲地痉挛了一下。
霍小仙的声音不疾不缓地在阁内回响着。
“顾宣羁留京都已有六年,眼见顾云臻还有一年就要承袭爵位,接掌西路军,他必然比谁都着急。去岁顾云臻几次遭人陷害,只怕都是他所为。眼下顾云臻日渐势盛,他唯一的法子,便是再挑起一场战事,同时暗令顾九一败再败,如此方能令陛下迫于形势,放他回熙州。而只要他回了熙州,这战事打上三年五载的,西路军中,哪还有顾云臻的立足之地?”
肃章殿内顿时响起“呛啷啷”的瓷器破碎声,皇帝的脸狰狞得变了形。他在室内急急地来回走了几圈,怒气犹不能止:“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他像头困兽般走了一阵,连声唤内侍传翰林拟旨,就要出动神策军拿下顾宣,霍小仙忙劝道:“陛下息怒,顾九不除,动不得顾宣。”
“顾九,顾九!”皇帝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