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兴庆三年,八月,四川,成都府路,绵州。
正是午后时分,绵州城外十里,官道旁的一处十字路口,一棵刮皮的大树身上,南来北往的行人,正在围着树皮看榜文,有人摇头晃脑读到,却是个卷起裤脚的三旬开外的农夫。
大宋文风浓厚,是以这乡间田夫,也有粗懂四书五经,读书写字,也是不在话下。
“四川制置司告示;谕令四川各路百姓:王师北伐,河西中华故地,百废待兴,急招百姓移民前往。凡欲移民河西之地者,每人酌给水浇田10亩,永给为业。所属荒地,官给牛种,听百姓开垦,酌量补还价值,免除三年赋税。四川制置司移民分司造册移送河西各州府,妥给口粮舟车,差官搬取,令其落籍。自行前来者,报销差旅盘缠,直到河西诸地,米粮供给,各宜知悉……”
中年汉子读完,惹起周围围观人的一阵惊呼。
“每人10亩!我一家五口,也不到15亩地。这是真的吗?”
有拄着锄头、衣衫破旧的中年汉子立刻惊叫了出来。
四川四路,成都府路人口最多,已达500万人口,每人平均两亩不到三亩,每户不过十来亩耕地左右。如今这一人授田10亩,实在是太过吓人。
再说了,一家三口,有青壮劳力,有耕牛耕具,也不过耕田30亩。给的再多,也种不了。
“高二哥,这有什么稀奇的!刚刚传回来的消息,官军夺了河西之地,什么凉州、瓜州、玉门关,都被官军给占了!”
另外一个挽着裤脚,背着箩筐的中年汉子蹲在地上,额头的皱纹密布。
“老孟说得没错!河西的百姓都给鞑靼杀完了。河西没有人种地,官军占了河西,总得有人种地吧!”
年轻高大的后生,却是意气风发。
“小乙哥,你怎么知道?”
缎衣白皙的老者,诧异地问了起来。
“李员外,你不知道吗,我家二郎就在利州西路从军。他这一次去西夏守城,立了战功,授田50亩,就在凉州。他来信催我前去凉州。我还得找我爹商量商量。”
小乙哥的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得意。
授田50亩,从现在起,他至少也是中户人家了。
“小乙哥,你说得轻巧!你家二郎是官军,有刀枪火炮,能保全自己。鞑靼人杀人如麻,咱们要是去了,手无寸铁,碰上鞑靼人怎么办?”
高二已经心动,嘴上却不肯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