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东城,候潮门外,浙江渡,赵竑在前,众人牵马拽缰,上了一艘千料大船。
虽然刚进二月,但江面并没有冰冻。去绍兴虽然可以陆行,但江南水网纵横,又有浙东运河之利,乘船比骑马还要方便。
岸边全是来回奔忙的船工和苦力,他们衣衫破旧、满面风尘,和颐指气使、锦衣华服的商贾截然不同。那些南来北往的普通渡客,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百姓,粗布葛衫,面黄肌瘦,畏畏缩缩。
由此可见,从古到今,历朝历代,穷人才是社会的根本。什么富裕繁华,和老百姓一点关系也没有。
船只缓缓离岸,李唐不解地向甲板上凭目而望的赵竑问道。
“殿下,这种事情,派小人去就行了,何必你亲自前来?”
“你懂得怎样冶铁吗?”
赵竑笑着一句,让李唐脸色泛红,哑口无言。
他是不懂,难道赵竑就懂吗?
“别不服,我还真懂。”
仿佛知道李唐心里所想,赵竑又加了一句。
来自知识大爆炸的年代,对于冶铁,他还真有些心得。
李唐讪讪一笑,随即低声问道:
“殿下,又碰到那些看不惯的事情,又发火了?”
赵竑嘿嘿一笑,自己也觉得有些没有必要。
那些个杜范之流,读书人出身,堂堂的士大夫,让他们和汗流浃背、臭汗直流的工匠们在一起,除非铺上红毯、过水坑让人背,否则想都别想。
当官不干事,自古皆然,何况大宋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又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大动肝火?
“殿下,要我说不是官员的过错,而是朝廷给的官太多了。一件小事,非要三个人去干,哪能干得好?三个和尚没水喝,这道理你比我……”
李唐话未说完,**上挨了赵竑一脚。
“你小子要是当官,也是狗官一个!”
“殿下,丰乐楼那首《沁园春.雪》,是你的手笔吧?下官每读一次,都会觉得热血沸腾。”
年轻的薛坦过来,满脸的仰慕。
“薛监造,等你登上了长城,见了黄河,去了西域,你的感受就会更加强烈。大好河山,可惜沦于敌手。春满旧山河,不知我汉人的心会不会痛?”
薛坦惊诧间,赵竑已经转过头去,凭目而望。
钱塘江上千帆竞发,船来船往,更是有朝廷的战船来回巡弋,江面之熙熙攘攘,犹如北地之陆上行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