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定十六年冬,临近年关,临安城,朝天门,清平坊,颜家米铺。
江南的冬天湿冷,尤其是寒冬腊月下雨的时候,阴冷潮湿,并不比北方好过。那种湿冷,直入骨髓,让人生怵。
但即便是寒冬腊月,雨雪霏霏,几个龙精虎猛的汉子依然在门外警戒,虎视眈眈,警惕地打望,丝毫不惧外面的寒冷。
屋外冻雨逼人,寒风刺骨,大堂之中却是炭火熊熊,温暖如春。颜家米铺的掌柜颜春坐在上位,一个精壮汉子在堂下肃然而立,恭恭敬敬。看二人谈话的神情,似乎并不轻松。
“张开,听你这么说,大宋这朝中,联蒙灭金的多,联金灭蒙的少,重新纳币于金的,几乎没人了?”
火光映在颜春脸上,虽偶现倔强,但娇艳不可方物。
“主人,你有所不知,大宋君王和士大夫都是见风使舵的胆小鬼,一看到鞑靼兵强马壮,把金国赶到了黄河以南,就纷纷起了坏心思,想要跟着鞑靼大军,趁机分一杯羹。这样的人大有人在。”
张开小心翼翼介绍道,眉宇间忧心忡忡。
“还有太学院那些学生,动不动就进言,要求大宋朝廷北伐。就连史弥远这个堂堂的大宋宰相,也要让他们几分。”
张开的话,让颜春也是眉头紧皱,嘴里悻悻骂道:
“这些蠢货,他们难道就不知道唇亡齿寒吗?真是一群无用的废物!”
颜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张开不敢顶撞,只能点头称是。
“那个姓赵的,底细打听清楚了吗?”
颜春用火钳拨弄着火盆中的木炭,头也不抬,轻声问道。
她口中姓赵的,当然是把他们从临安大牢中搭捞出来的济国公赵竑了。
“回主人,此人叫赵竑,是大宋官家唯一的皇子,封为济国公,临安城人人皆知。他有妻室吴氏,两个人闹翻了,吴氏不知去向。现在身边有一个婢女,人称徐姬,会弹琴、有几分姿色。”
回答的汉子身子前倾,恭恭敬敬。
“这么说来,他就是未来的大宋皇帝呢?”
颜春抬起头来,眉头微微一皱。
出面救他们的人,竟然是大宋朝廷唯一的皇子,怪不得临安府尹会给这个赵竑面子放人。要不然,他们现在还被关在临安大牢。
若是深查下去,保不准还会出什么乱子。
“主人,济国公赵竑虽然是皇子,但能不能当上太子都不一定,更不用说将来的大宋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