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彻迅速穿过萧条的街道。
道路两边的店铺都已经上好了门板,新帖的封条就像是出殡后遗弃在泥土上的纸钱一样鲜明。
城内几乎没有了人烟,除了巡视的兵丁之外,就剩下匆匆离家的百姓。
大人们扶老携幼收拾着行囊,孩童的哭泣声与犬吠声掺杂在一起,此起彼伏。ъΙQǐkU.йEτ
山阴县的县衙门口,还能看见那刻着“下民易虐,上天难欺”的诫石,可县衙的牌匾都已经被人摘去,六门展开,一副贼去楼空的倒霉德行。
县衙里别说是人了,便是桌椅都没留下,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已经不见。
苏彻左转右转,终于在库房前面撞见几个缇骑,他们正在那里拿着册子,清点一堆物资。
“苏理刑。”
这伙缇骑本来正在那里做账,他们看见苏彻来了,一个个赶忙上前行礼。
该搬椅子的搬椅子,烧水的烧水,该泼茶的泼茶。
“做账呢?”
苏彻翻看他们的账册,左右看了几眼。
“回禀苏理刑,我等正在核销山阴县的一应开支账册。”
缇骑办事当然是要花钱的,人吃马嚼的不说,捉妖用的刀枪、灭鬼用的符箓,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花钱的。
黑山老怪这边这么大的动静,缇骑在这里面投入的资源绝非小数目。
“这是怎么回事,庾中丞和史千户呢?”
那缇骑官看了苏彻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
“理刑走了没多久,朝廷就下来了旨意,说是庾中丞应对不力,免了他行御史中丞的职务,让他回建康听候处置。”
苏彻听到这里一笑。
颍川庾氏,跟皇室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豪门,庾赜又是颍川庾氏年轻一代中的优秀子弟,免职?听候处置?
不过都是些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庾中丞去位,新中丞还没有上任,这个当口最怕出什么大事,所以史千户会慈州主持大局去了。”
都很合理,可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情是真的合情合理?
“裁撤山阴县是朝廷什么时候下的旨意?”
“理刑大人原来已经知道了。裁撤山阴县的旨意是跟让庾中丞去职的旨意一起下的,当时小人们还吃惊了半天,朝廷已经很久没有裁撤过下面的府县了。”
一起吗?
“别做账了。”
苏彻将账册放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