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复杂的。她一直觉得他们从来没有好好沟通过,可转念一想,父亲和他弟弟似乎也没沟通过。
他在家里扮演的永远是那个干的最多话最少的角色。
“爸,”汪星蕊看着佝偻着腰的父亲,不知不觉,他们都快一样高了。明明她记忆里父亲的形象,还是那个能背着她在地里插秧的威武的男人。“我不是微信里说了,你们把钱直接拿去市区买房子就好了啊!现在人都往城里走,你们倒好,原地踏步。”
“我跟你妈要种地啊。”汪父低着头,声音很小:“市区有什么好的,人都不认识,空气也不好。”
周弋阳这时候给另外三个使了个眼色,让汪星蕊的弟弟带着他们放行李去了。
留下汪星蕊和她的爸妈。
汪母都不敢直视汪星蕊。
明明是她生下来的孩子,可现在她越看越陌生。
她还记得周弋阳对她说过的话。
她也心知肚明,自己重男轻女。
而汪星蕊现在的模样,就像是老天爷给了她一个狠狠的巴掌。
“你和你弟弟都,都不在市区。”汪母低声道:“我们住过去也没意思。其实翻修没花什么钱,你给的钱我都攒起来了。”
“对,你,你把存折拿出来。”汪父指了指电视机上的铁盒子。
然而汪母却没反应。
直到汪父又催促了一遍,她才去了。
汪星蕊有些茫然,可她这时候什么都没说。
她很乱。
原本埋怨的父母,已经老了。四十多的农村人,又不会保养,看起来就更老了。
继续恨他们,汪星蕊做不到。彻底原谅,她又觉得心里有一寸空缺。
汪母踮起脚尖,才拿到了那个铁盒子。
里面有两本红彤彤的存折。
“这本是你的,另一本是你弟弟的。”
汪母的声音很不自然,有羞愧,有害怕,似乎在颤抖。
等汪星蕊拿起存折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
她第一时间拿的是弟弟的存折。
汪父在一旁看着,默默地叹了口气。
汪母也没说什么,就这么在一旁站着。
存折是十年前办的。
每一年的年末,他们都会往里面存一笔钱。
第一年最少,只有1200。
“这一年怎么取了三千多?”汪星蕊指着一行支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