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自己这个六皇弟与燕王妃相处的细节,不断出现在密函里。
只是陆云礼在时,他对燕王妃极尽体贴,却又在陆云礼离开后,变得异常冷淡。而今日来此,他亦不为燕王妃母家兄长开口提一个字,各不相谋的态度,倒是与往常无异。
也不知这夫妻不睦,到底是演戏?
还是他与陆家势力的博弈?
皇帝萧靖禹正了正身,随手一挥,示意刘元海将没了热气的茶汤撤下,自己则轻挑着眼角望向萧晏之,眸中闪着精芒:
“六皇弟听了这许多,对两位爱卿提及的时疫有关人等的赏罚,可有什么看法?”
此时,太阳已驱散了山间浓雾,金晖从落光了叶子的槐树枝桠间倾泻而下,斑驳地映在萧晏之的侧脸。
屋内几人侧目,刺目光芒下,看不清他面容。
只听他嗓音声淡如水:“有皇兄定夺,臣弟说的不好,岂不是显得卖弄了?”
萧靖禹听罢,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气氛莫名诡异起来。
“无妨,你只管说便是。”萧靖禹不依不饶,又抬手指了指两侧,“这不是还有你三王兄和两位爱卿在场,若是有什么不对,他们自会来纠正。”
萧晏之暗暗呼出一口气:看来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太可能了。
遂起身施礼道:“臣弟以为,现在来谈论功行赏,为时尚早,毕竟驱疫救人才是第一要务。”
段临听着扶了扶胡须,眼中泛出赞许的光。
“至于陆太医是否罄竹难书,自会有三法司审判稽查。与其浪费时间无谓争执,不如先遏制时疫。”
萧晏之说到此处看向谢弼,神色忽而晦暗。
“况且,此次时疫实为大头瘟之症,正是两年前绛州府所发。此疫染病极快,来势汹汹,病患若不能得到及时医治,发病不过三五时辰,便回天乏术。不过,想必太医院定有当年驱疫所用秘方的记档,要不了几日,京城内便可太平了。”
萧晏之说完,谢弼隐约皱了皱眉。
燕王与陆家人在城南安置时疫病患本该记为头功,如今被王家人和太医院抢尽风头,他们非但没闹,萧晏之到了御前竟依然宽和谦逊,言行举止皆是滴水不漏。
这番表现,实在值得怀疑。
他若不知绛州府的内幕,便是一切好说。若是知道内幕,并且以此相要挟,也可见招拆招。
可若是知道却装作不知道,引而不发,则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