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片刻的犹疑,李隆基便颔首同意,带薛至柔赶向了皇城南的鸿胪客馆。
此事牵涉邦交,影响比薛至柔意料中更大,甫一拐进鸿胪寺的巷子,就见车马来回,只是围观的人虽多,却无人敢高声言语,只有切切的私语声,更显得这客馆内外气氛诡谲。
薛至柔随李隆基下了车,穿过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终于步入了客馆。其内氛围更是剑拔弩张,几名新罗人围着典客署令讨要说法,说到情绪激动处,甚至以手不住点戳他的心口,极其无礼。
这典客署令在鸿胪寺算是要职,品阶却不高,只有从七品下,身居其职之人年纪不大,看似只有二十出头,却有傲骨,面对对方的咄咄逼人,他始终保持风骨,不进不退,礼貌持重。
薛至柔瞬间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听母亲说,他初入仕时候也是这样,虽口讷不擅言,原则事却是寸步不让。她忍不住开口,用新罗话说道:“既然事情还无定局,你们何故围着典客署令要说法?等查出与我们唐人无关,你们可要向他致歉?”
新罗人一怔,纷纷向薛至柔看去,见来人是个身量都没长齐全的毛丫头,才想回嘴,再一撇她身侧那器宇轩昂的男子,登时住了口。
李隆基示意典客署令:“圣人有令:限三日内查明真相,还武驸马清白。本王特请了几位行家到此,且由你与新罗使臣带着,在这客观内调查一番。新罗使臣何在?”
典客署令叉手称是,四处张望,却不见新罗使臣的人影,正纳闷之际,一约莫五十上下的男子从人群外大步赶来,他面露愧色,操着熟练的中原官话道:“见过临淄王,下官全洪,新罗使官。不知殿下驾临,方才如厕去了,实在是……”
“这些便不必说了,”李隆基注意到大门艺带着几个人来到了门口处,招手示意他们过来,“我的人到齐了,可否查看下出事的房间?”
“好说好说,殿下这边请!”全洪说着,带众人穿过回廊,攀上木梯,来到新罗驿馆二楼的一个房间内,“这崔湌是我新罗重臣崔沔之子,几个月前才到长安城来求学,才办了学籍没几日,哪知人就这么没了……”
薛至柔个子小,跟在最后走了进来,只见这是个套房,内外两进,中间由拉门隔开,大的是起居室卧室,小的里面则摆了个大大的木质澡盆,恭桶与各种洗浴之物。
起居室里散落着各种衣衫杂物,颇为杂乱,像是遭过贼。正对床榻是一扇支摘窗,面向大路,支起来容不下一拳通过,窗外亦无任何可以攀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