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一发炮弹擦着福船桅杆高速掠过,斜斜飞过福船左舷,落在漂满冰块的海面,溅起一团冰冷的水花。
水花溅落在裴大虎身上,海水瞬间成冰,裴大虎冻得打了个哆嗦,身子不由后退两步,远离危险的海面。
两百步外的天津码头上,成千上万支火把汇成一片红色浪潮,隔着海面,与福船对峙。
“让你们追!你们跳海来追老子啊!”
裴大虎喘着粗气,挥舞拳头对岸上喊。
岸边响起一阵嗡嗡的弓弦震动声,接着是密集的火铳爆鸣声,裴大虎下意识的缩在船舷下。
黑暗中,上百支重箭飞行一半,便软软坠入海面,火铳射出的铅子更是无迹可寻,完全消失在黑夜中。
福船已经驶出它们的射程。
追到岸边的番子挥舞火把叫喊着,将姗姗来迟的佛朗机炮推到海边,朝着远处黑黢黢的海面胡乱开炮。
甲板上寒风呼啸,受伤的兄弟都已回到舱底。他们在岸上是龙是虎,到了船上只得蜷着,船上的活儿都要交给水手们去干。
在水手们急促的呐喊声中,又有一面风帆升入夜空。
海风吹鼓船帆,庞大的福船像滑翔的鲲鹏,急速朝幽冥深海驶去。wap.bΙQμGètν.net
身后火炮发射越来越来密集,福船尾部的两门弗朗机炮终于沉不住气,开始对岸边进行还击。
两边佛朗机炮在海岸之间相互炮击,前膛火炮没什么准头,何况根本看不清对方,两边如菜鸡互啄,热火朝天的对轰了很久,炮弹都落在了周围海里。
天津四门的火炮终于全部抵达张家港,这场无厘头的炮击才得以分出胜负。
在田尔耕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中,一百五十门弗朗机炮对着海面上不确定的目标连续轰击,裴大虎趴在甲板上也能感觉到远处海岸正在微微震动。
船尾的两门小炮被这样的大场面震住,不敢再和岸上的疯子玩命,立即哑火。
炮击呈现出一边倒形势。
越来越多的炮弹打在福船周围海面,溅起阵阵水花。
水手们像猴子似得在光秃秃的桅杆上爬上爬下,动作娴熟的操作大船在浮冰中间小心前行,福船像一条躲避鱼叉的大鱼,以高超的走位躲避密集的火炮攻击。
铁球砸落的水花声越来越近,裴大虎心里发毛,刚才虎口脱身的喜悦早已消失不见。
他虽没经历过海战,不过却很清楚佛朗机炮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