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却抬得高高的,眼皮朝下睨着钱桂华:“你叨逼叨逼啥呢,你算哪根葱?”
“什么葱啊蒜的,都是一家人,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钱桂华气归气,人却识相地挪到了阿娘身边。
陈东珠围着她转了半圈:“一家人?你脸可真大,你姓啥呀,就好意思跟我攀亲戚?我妈在,我姐在,我大嫂和二哥都在,轮得着你放屁?你上海人是吧?哪个区出来的?”
“东珠,算了,这是你三嫂”阿娘哽咽着去拉东珠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钱桂华一怔,底气上来了,挺直了腰杆道:“对,吾是正宗上海宁,阿拉屋里勒嗨黄浦区我是正宗上海人,我们家在黄浦区”
陈东珠嗤地笑出声来:“看出来了,你家住的老洋房还是石库门啊?”
“石库门,哪能?怎么了?”
“哈,你一个石库门里出来的女人,放着抽水马桶淋浴间不用,要嫁到我们棚户区来,不是图钱就是图工作。陈东海,你是不是把我要去的单位给了你老婆?老头子花了多少钱啊?我们来算算账啊。”
“东珠啊,算了,十几年前的事就不要提了,小钱也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来来来,这是妹夫和外甥女吧,赶紧介绍给我们。”陈东方心里发怵,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一句话说完赶紧朝阁楼上喊:“老三,老三,东珠回来啦,快点下来。”
陈东海趁着一大家子都在楼下,正在阁楼里翻东翻西,一听东珠回来了,整个人一瞬间堕入冰窖,下一个瞬间又如同置身于火炉,出了一身汗,牙齿却打起了哆嗦。他心虚。当年鬼使神差做错了一步就步步错,十几年来虽然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上班,看着人模人样,但他心里有数,他在东珠面前就不算个人。他上班后第一个月领到的工资,一分钱没留,哭着给东珠写汇款单,小小的空白栏上写满了阿妹对不起,隔了几个月却被退了回来,他知道这辈子都过不去了,只能一遍遍地安慰自己,他后悔过的,想过要补救的,东珠死也不肯的时候他说那就算了,他去就他去,是爷老头子说他从小胃不好,受不得凉,东珠身强体壮又不爱上学,去锻炼锻炼没事的。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陈东海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地下了楼:“阿妹侬回来了啊,回来了就好”
“啪”的一声脆响,他眼镜被打得掉在了地上。
钱桂华刚尖叫了一声,“啪”的又是一声脆响。
“陈东海,你个臭不要脸的狗东西,上山下乡的报名表明明是发